我睡在放满信件的篮子里,这些信件有的寄往罗兹、卢布林、利沃夫、托伦、克拉科夫和琴斯托霍瓦,有的来自罗兹、卢布林、利沃夫、托伦、克拉科夫和琴斯托霍瓦。但是我既未梦见琴斯托霍瓦的圣母,也未梦见黑圣母。我没有梦见自己在啃那颗保存在克拉科夫的马尔察莱克·毕尔苏德斯基的心,或者啃那种使托恩城扬名的姜饼。我也没有梦见我那面始终未修理好的鼓。我躺在可以滚动的篮子里的信件上,没有做梦。奥斯卡没听见任何窃窃私语、低声耳语、闲聊以及不慎的言语。据说,把许多信放在一堆,就能够听得到它们说话。这些信件没对我讲一句话。我从未等待过邮件,谁也没有任何根据把我看做收件人,更不能把我当做寄件人。我收回了天线,躺在一座邮件的山上。这座山可能同全世界一样怀着孕,一件新闻将要脱胎而出。
总而言之,唤醒我的不是那些信件,不是住在华沙的某个名叫莱希·米勒夫茨克先生写给他住在但泽的席德利茨的侄女的信,这封告急信足以惊醒千年的乌龟。唤醒我的不是近处的机枪声,便是远处自由港里那两艘战列舰双炮塔炮隆隆的齐射声。
机枪,双炮塔炮。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落笔写下来吗?会不会是一阵暴雨,一场冰雹,一场类似我诞生时那种由远而近的夏末的暴风雨呢?我睡得太死了,不可能作此类推测,并且,我是在响声还在耳中未消时,便同所有沉睡的人们一样,一下子确切地说出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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