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骨架子都要散了似的。光滑的地板上照射着走廊里白色的光。我没有跌身于不朽者之中,还没有。我仍然在充满谜语、痛苦、荒原狼和折磨人的错综关系的此岸。我找不到好地方,找不到能让人忍受的地方。这点必须结束了。
在那面大镜子里,哈里面对我站着。他的样子不怎么好,跟那次拜访教授、到黑老鹰酒馆跳舞回来后的夜里的样子差不多。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多年了,几百年了;哈里变老了,他学会了跳舞,看了魔剧院,听见了莫扎特的笑声,他不再怕跳舞,不再怕女人,不再怕刀。他本是天资平平的人,他经历了几百年,成熟了。我看了好一会儿镜子里的哈里:我还认得他,他仍然有些像十五岁的哈里,年轻的哈里在三月里的一个星期天在山丘上遇见罗莎,在她面前摘下受坚信礼时戴的帽子。然而,从那以后,他老了几百岁。他搞了音乐和哲学,尔后又对音乐和哲学厌烦起来。他在“钢盔”酒馆大吃大喝.和诚实的学者讨论什么。他爱过埃利加和玛丽亚,成了赫尔米娜的朋友。他射毁过汽车,和皮肤细嫩的中国女子睡过觉。他遇见了歌德和莫扎特。他在罩在他身上的时间和虚假现实的网上撕破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窟窿。他遗失了那些漂亮的棋子,但是口袋里有了一把诚实的刀。向前,老哈里,又老又黑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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