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从他的鼻子里长出一只手,或者从他的脸颊,它一直长在他的脸上,他不能把它从自己身上撞开。洗脸的时候,他用手碰脸,那是他自己的手,脸上的泡沫和肥皂比手多。父亲的怒气在颧骨和下巴里耸动。
他本来想和你做游戏的,母亲说,但你总是必然把一切搞砸,现在别哭了。
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我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向我的双手。它们像被砍下来一样放在我面前的窗台上,一动不动。我的指甲又脏了。我闻闻我的手,分辨不出它的气味。污垢没有气味,我的皮肤也没有。
我活动手指,似乎它们很冷。它们快要掉到地上了,但是我笔直地坐在椅子上。
红色的发网躺在桌脚旁。我捡起它,放到窗台上。我马上又把它拿在手里,在拳头里碾碎它。当我打开手掌,手心里的皮肤皱巴巴,汗淋淋,发网缩成一团,湿漉漉的。我用一根金属发卡清理指甲,看到它们是如此宽平。
父亲坐在报纸后,目光在字母间爬行。墙壁后面,祖父的收音机在谈论阿登纳。母亲坐在一块白色抹布后。毛衣针在她的额头和膝盖之间上上下下。母亲和父亲又没有什么话说了,寥寥几句里大部分又是关于母牛和钱。白天他们工作,互相打不到照面,夜里他们背对背睡着,互相不看一眼。
母亲在缝一块墙布。节约炉上方被铁丝架弄得锈迹斑斑,磨损得厉害。站在节约炉边的女人简直只有一只眼睛。她的另一只眼和鼻子的一部分留在洗衣机里。她手里拿着一只汤碗和搅勺,头发里别着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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