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恐惧好像是一种使人不能透气的湿闷的霉菌,在母亲心里繁殖起来……
到了审判的这一天,母亲把这种压得她的背和头颈都直不起来的阴暗的重荷,也全部搬进了法院。
在街上,工人区里的熟人们碰上了都和她招呼,但她只是默默地点着头,在沉郁而灰暗的人群中穿过去。
在法院的走道里,在大厅里,她也遇见了几个被告的亲属,他们正在压低了嗓音谈论着什么。母亲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同时她也不大了解这些话的意思。大家都被同样的悲伤的情绪笼罩着,——这种情绪自然而然地传给了母亲,使得她更加难过。
“会在一块儿吧!”丁佐夫对母亲说着,在长凳上把身子挪了一挪。
母亲没说什么,顺从地坐下了。她整了整衣服,朝四周看了看。
在她眼前连绵不断地浮动着红绿带子和斑点,闪耀着一根根黄色的细线……
“都是你的儿子把我的葛利沙害了!”坐在母亲旁边的一个女人低声责怪。
“不要说了,娜塔利亚!”西佐夫不高兴地制止她。
母亲看了看那个女人,——那是萨莫依洛娃,再过去坐着她的丈夫,是个五官端正的秃顶的男人,他蓄着很长的褐色浓须,他的脸却很瘦削。此刻,他正眯着双眼望着前面的动静,胡子也跟着颤动不已。
晦暗恍惚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子洒进来,均匀地布满了整个法庭,雪花在玻璃上滑过。在两扇窗子中间,悬挂着巨幅的、装有金光灿烂的镜框的沙皇肖像。沉重的大红色窗帷打着整齐的褶,遮拦住镜框的两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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