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次日上午,她还是随迪克去了海滩。自从登上戈尔丁的游艇的那个晚上,她就能感觉到事态在发展。她有了这样一份忧虑:迪克在考虑做最后的了断。她如此微妙地处在两者关系的平衡点上,一边是始终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立足点,另一边则是即将发生的起跳,这一跳必定会伤筋动骨,面目全非。因而,她还不敢真正地想这件事。迪克和她本人都在变,变得难以捉摸,犹如卷进一场荒诞舞会的幽灵。几个月来,每一句话听来都似有弦外之音,但不久便可因迪克的决断而得到澄清。虽然这种心理状态也许更有希望——许多年来她的生存本身激活了她的某些天性,这些天性被她早年的疾病所吞噬,亦不为迪克所觉察,这倒不是他的过错,只因为一个人的天性不可能完全被另一个人所理解——然而仍然令人不安。他们夫妇关系中的最糟糕的方面是迪克与日俱增的冷漠,眼下主要表现为嗜酒贪杯。尼科尔不知道她会被压垮呢还是能够解脱——迪克的话缺乏诚意,更是把这个问题搅混了,她无法猜测,在事态犹如一卷地毯曲折而又缓慢地展开之后,他会有怎样的举动。在起跳之时,她也无法推断落脚之处会发生什么。
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她并不担心——她猜想那会是心灵的放松,眼睛的复明。尼科尔注定要改变航向,要飞翔,金钱就是鱼鳍,就是鸟翅。事情演变的新状态无非就好比是一只赛车底盘,即使多少年来被置于一辆私家轿车车身下,最终也会被拆下来回归它的本来面貌。尼科尔已经感到春风扑面——她只是害怕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变故发生时那种令人黯然神伤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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