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天明,醒来时有种空悬黑暗中的感觉。那是被狂风暴雨蹂躏的榆木树叶的声响从卧榻下方传来的缘故。高处的黄叶已经落尽。起先,我将这种恐怖与自己在战时的丛林中的幼年时痛苦得想要放声呐喊的梦境一起回味。难道是自那以后相同的感觉又重新出现了?……
早晨天晴了。湖对岸阔叶林茂密的黄色和红色树阴中,浅绿的乔木异常醒目。不过,那也仅是向红叶过渡的中间阶段。高中时代,班上同学都对一部名叫《青草的故事》的外国电影称赞有加。我虽无太大兴趣,但也去看了,似乎还为其中一个场面震颤过。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时节的院落。与现在遍布普林斯顿校园中的相同的具有北美风格的参天大树的树叶被染成黄色和红色。一位酷似男孩的少女在读着自己写完的笔记。笔记是为了从家庭成员都深爱的最小的妹妹之死的悲哀中重新站立起来而写的。前一个场景,不幸作为似乎难以逾越的悲哀发生了。然而“时间”,以及季节的转换却让少女承受了这一切。在影片场景转换的魔法中,我构想着自己在文章中也可采用同样的表现手法。
而今天我重新感觉到,在自己二十多岁时写成的《掐去病芽,勒死坏种》、《广岛札记》里,便留有这一构想的痕迹。幼年时的恐怖,青年时目睹的悲惨不会完全消失,但必须通过记忆的重新组合,从中催生前进的力量。因为我读过刚被译成法语的上述两书后同时意识到,我正是以这样的文章为目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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