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附近寺庙的钟声,冬夏两季都在六点鸣响。信吾也不论冬夏,清晨听到钟声就早早起来了。
虽说早起,却不一定离开被窝。就是说,早早就醒了。
当然,同样是六点,冬夏大不相同。寺庙的钟声,一年到头都是六点鸣响,信吾也就以为同样是六点,其实夏季太阳已经高升了。
尽管信吾枕边放着一块大怀表,可是必须点灯、戴上老花镜他才能看得清楚。因而信吾很少看表。不戴老花镜,就无法辨清长针和短针。
再说,信吾没有必要拘泥于钟点起床。毋宁说,早早醒来反而感到无所事事。
冬天六点尚未天亮,但信吾无法耐心呆在被窝里,于是就起床取报纸去。
不雇女佣以后,菊子一大早就起来干活了。
“爸爸,您真早啊!”
菊子这么一说,信吾觉得很难为情。
“嗯,再睡一觉。”
“睡去吧,水还没烧开呢。”
菊子起床后,信吾觉得有人的声息,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打多大年纪开始,冬天早晨摸黑醒来,他就百无聊赖。
可是一到春天,信吾睡醒也觉得温暖了。
时令已过五月半。今早,信吾听见晨钟的响声,接着又听见鸢的啼鸣。
“啊,它还在呐。”信吾头枕枕头,倾耳静听,嘟囔了一句。
鸢在屋顶上转了一大圈,然后好像朝海的方向飞去了。
信吾起床了。
信吾一边刷牙一边朝天空寻觅,却没有找到鸢。
然而,稚嫩而甜美的声音,似乎使信吾家的上空变得柔和清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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