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波洛租了一辆车回到布罗德欣尼。
他很累,因为他一直在思考。思考总是让人精疲力竭。而他的思考并不完全令人满意。这就好像是一个图案,明明白白可以看见,可以编织进一件东西里,然而,尽管他手里正握着这件编织用的材料,他就是看不出来那个图案究竟是什么。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这正是关键所在,全部的症结都在这里。这种图案本身带有自己的色泽,精细微妙,不易察觉。
在离基尔切斯特不远的地方,他的车遇上了萨默海斯的接站汽车,正从对面驶过来。约翰尼开着车,车上还坐着一个人。波洛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擦肩而过。他仍然沉浸在思考之中。
当他回到“长草地”旅馆,他直接进了会客厅。他从屋里那把最舒服的椅子上拿掉一只盛满菠菜的筐,坐了下来。从头顶隐约传来打字机敲击的声音。那是罗宾·厄普沃德正煞费苦心修订一个剧本。他已经三易其稿,都撕毁重来了,他是这么对波洛说的。可是不知怎么,他仍然难以集中精力。
罗宾也许真正感觉着他母亲死亡带给他的巨大悲痛,但是他依然是罗宾·厄普沃德,他最主要的兴趣还是他自己。
“妈妈,”他庄严地说,“应该希望我继续工作。”
赫尔克里·波洛听过很多人说类似的话。这种死者对生者的希望是最方便的一种假设,被死亡夺去生命的人对他们亲人的希望从来不抱任何怀疑态度,而那些希望通常是符合他们自己的意向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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