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
尼古拉·雷尼耶
弗雷德里克·昂泰尔姆
在诺弗勒堡别墅的蓝色壁橱里,我又找到了这两本日记。
我根本不记得写过这些东西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作品,是我把它写出来的。我认出了我的笔迹,认出了我所叙述的细节。我眼前又出现了事情发生的地点、奥赛火车站,又看到那些往返奔波,但我回想不出我写这本日记时的情景了。那是什么时候、哪一年、什么时辰、在哪所房子里?我一概不记得了。
显然,很难想象这些文字是在我等待罗贝尔·L的时候写的。
我怎么会写出这些东西来呢?我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为之定性,而重读之后又让我惊骇异常。我又怎会将这篇手稿长期地遗弃在冬季常常被水淹没的乡间别墅中呢?
《女巫》杂志向我要一篇青年时期的作品,这才使我第一次想到它。
《痛苦》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经历之一。说它是“写作”未免不太合适。当时我看到的,是整页整页极其规范静谧的细小字体,也是我不敢再触碰的极度紊乱的思想和情感。在它面前,文学令我羞愧。
四月。
壁炉前面有电话机,它就在我身边。右侧是客厅的门和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大门。他大概会直接回来,会按门铃:“谁呀?”“是我。”他也许会一回来就在接待站打电话:“我回来了,我正在吕特西亚旅馆办手续。”事先不会有预兆。他会打电话的,他会回来的,这种事是可能的。他还是会死里逃生的。他不属于特殊情况,他没有什么特殊理由不回来,也没有什么理由一定回来。他可能会回来。他会按门铃:“谁呀?”“是我。”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们终于渡过了莱茵河。阿夫朗什的防御工事终于被攻克了。他们终于撤退了。我终于活到了战争结束。我应该心里有数:他要是回来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很正常。应该注意别把这件事看得异乎寻常。我应该理性面对:我在等着应该回来的罗贝尔·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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