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摇头,因为她知道抗拒他一点也不荒谬,她了解这些男人和他们对女性身体的态度,她知道即使是最狂热的理想主义者在做爱时也不能让身体的外表失去它可怕的权力;的确,她还有十分得体的身材,保存着其原有的匀称,她还有完全年轻的外表,特别是穿着衣服时,但是她知道在脱去衣服后,她就露出脖子的皱纹,她就袒露出十年前做的一次胃手术所留下的那条长长的疤痕。
随着她重新意识到刚才被她忘记了的她身体现在的样子,今天上午的种种焦虑也从街道深处升到公寓的窗户(她曾认为公寓的高度足以使她不受生活的侵袭),它们充满房间,落在带框的绘画复制品上、扶手椅上、桌子上、空咖啡杯里,而儿子的脸统领着它们的行列;她一发现儿子,脸就红了,并试图躲进自己内心的什么地方:她真是疯了,差一点脱离他给她标示的,直到现在她还一直面带微笑遵循的路,差一点背离了激情的诺言;她曾想(尽管是一闪念)逃走,瞧,她必须现在顺从地重新走她的路,并认定这是惟一适合她的路。她儿子脸上的冷嘲热讽,让她在羞怯中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小,直至耻辱至极地剩下胃部的疤痕。
男主人抓住她的肩膀再次说:“抗拒没有意义。”而她摇头,但完全是机械地,因为她的眼睛没有看见男主人,看到的是她儿子那张敌对的脸,随着她感觉自己变得更加渺小,更加屈辱,她就更加厌恶的那张脸。她听见他在为消失的坟墓指责她,而她冲着他的脸狂怒地喊出这样的一句话,它从回忆的混乱中,不顾任何逻辑地迸出:先死者应该让位于后死者,我的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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