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拥在怀里,就站在门槛,还喘着粗气,他是几级一跨地一口气冲上楼梯的,一级台阶都不差,就好似他始终准确记忆着楼梯的高度。下了出租车,街上已经相当热闹。清晨刚洒过水,有些地方还盈盈闪亮,天气渐热,洒水慢慢变成水蒸气挥发掉了。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她,还是在以往的那个地方,在两层之间家里唯一的那个小阳台上,在理发店雨篷上方——但此时的理发师已不是让和约瑟夫的父亲了,他死于肺结核,他妻子说,这是职业病,因为总是呼吸头发——雨篷的瓦棱铁皮上,一直残存着榕树枝、小团揉皱的废纸及烟头。她就站在那儿,始终浓密的头发近几年变得花白,已经七十二岁了,仍腰板挺直,身材瘦削,充满活力,看上去至少要年轻十岁。他们全家人都这样:瘦削,显得漫不经心,但精力充沛,岁月似乎也不留痕迹。五十岁上,半哑的埃米尔舅舅仍像个年轻人。外婆至死都未驼背。至于母亲——他现在正跑向她——好像没有什么能削弱她柔柔的坚韧,几十年的疲惫辛劳,她却始终保留着少妇的风采,孩提时的科尔梅利曾大为崇拜。
他来到门前,母亲打开门,扑到了他的怀里。就在门口,一如他们每次重逢,她要拥吻他两三次,全身心紧紧地搂着他,在她怀中,他能感觉到她的肋骨,她那硬而突出的肩胛骨微微地颤抖,同时,呼吸着她皮肤那柔柔的味道,这使他想起了喉头下,两条颈筋之间的那块地方,他不敢再亲吻那里,但他小时候喜欢闻,喜欢摸,偶然的那么几次,她将他抱在膝头上,他装作睡着了,鼻子伸在这个小窝里,对他来说,那里有他童年时代极为珍贵的柔情。她拥抱着他,然后松开手,看看他,再一次拥他入怀,就好像她在内心估量了一下她所能给予他或向他表达的爱意后,觉得还欠缺一点儿似的。“我的儿子,”她说,“你可真远啊。”随后,她转过身,回到房中,坐到临街的饭厅中,好似不再留意他,也不想其他的,甚至时而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他,就好像——至少他有这样的感觉——他现在是多余的,打扰了她独自往来的那个狭小、虚空、封闭的世界。这一天更甚,他坐到她身边后,她好像心神不定,时而悄悄地以忧郁热切的漂亮眼神望望窗外,目光回到雅克身上时,又变得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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