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反抗情绪极强而用平等两字做掩护的地方,任何轰动一时的成功都是奇迹,而且同某些奇迹一样,没有操纵机关布景的巧匠合作,不可能出现。一个人生前在本国受到喝彩,十有九次,喝彩的原因同他本人并不相关。服尔德在法兰西剧院台上的胜利,不是十八世纪哲学的胜利吗?在法国,直要个个人戴上了胜利的冠冕,才允许你胜利。夏娃母女两人的预感因此很有道理。在麻木不仁的安古兰末,内地大人物只能引起反感,决没有人捧场,除非是有利害关系的人或者别有用心的人导演,而这两者都是可怕的。夏娃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只晓得凭着本能猜疑而说不出猜疑的根据。她入睡的时候心上想:“这里哪一个人对我哥哥有这样的好感,肯在地方上替他鼓动呢?……《长生菊》还没有出版,怎么会人人预先祝贺他成功?”
事实上这次捧场是柏蒂-格劳玩的把戏。玛撒克的本堂神甫报告吕西安回来的那天,代理人第一次上特·塞农希太太家吃饭,向她的干女儿正式求婚。这一类没有外客的饭局,场面的隆重不在于人数而在于衣著。尽管到场的只限于家属,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扮着一个角色,一举一动都流露出自己的用意。法朗梭阿士好像在身上开时装展览会。特·塞农希太太搬出她最讲究的行头。杜·奥多阿先生穿着黑礼服。特·塞农希先生接到太太的信,知道杜·夏德莱太太到了,快要来作第一次的拜访,向法朗梭阿士提亲的男人也要正式登门,便特意从特·比芒丹先生家赶回来。戈安得穿的是他最漂亮的栗色礼服,款式跟教士穿的一样;绉领上一颗价值六千法郎的钻石晶莹夺目,富商借此向穷贵族示威。柏蒂-格劳剃过胡子,梳好头发,擦过肥皂,只是去不掉那副生硬的神气。礼服在瘦小的代理人身上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像一条冻僵的毒蛇;心中的希望使他一双喜鹊眼精神饱满,脸上冷冰冰的,功架十足,摆着一副威严样儿,活脱是个野心勃勃的小检察官。特·塞农希太太事先嘱咐亲近的朋友,关于她干女儿初次接见求婚的男人,以及州长夫人光临的消息,在外一字勿提;她知道这样一说,准会高朋满座。州长夫妇早已投过名片,拜过客;只有在某些场合才亲自登门,作为一种特殊手段。安古兰末的贵族因此十二分好奇,便是乡杜的党羽也有好几个准备到巴日东府上走一遭,——一般人始终不肯把那所屋子称为塞农希公馆。杜·夏德莱伯爵夫人的势力有了真凭实据,招来不少热衷的人。大家听说她脱胎换骨,比以前更风雅了,也想亲自来瞧个究竟。州长夫人却不过柴斐莉纳的情面,答应接见她亲爱的法朗梭阿士的未婚夫。戈安得把这个重要消息在路上告诉柏蒂-格劳,柏蒂-格劳便想起吕西安的回乡使路易士·特·奈葛柏里斯的地位十分尴尬,正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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