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憋着一肚子怒火,脸上冷冷的一声不响,守着高拉莉在灯光底下写出他几篇最有风趣的文字。他一边思索一边望着他心爱的高拉莉,只见她面色白得像瓷器。那种美是临死的人的美;她咧着惨白的嘴唇向吕西安微笑,眼睛很亮,凡是被疾病和悲伤同时压倒的女子都有这种眼神。吕西安叫人把文章送往报馆;因为自己没法上办公室去逼总编辑,稿子就没登出来,等到他亲自出马,从前竭力拉拢他而利用过他的精彩的稿子的丹沃陶·迦亚,对他很冷淡。
迦亚说:“亲爱的,你小心点儿,你的文字没有风趣了。别泄气,拿出才情来!”
番利西安·凡尔奴,曼兰,以及一切恨吕西安的人,在道利阿书店或者杂剧院提到他,总说:“吕西安那小家伙,肚子里只有一部小说和开头几篇文章。现在送来的稿子,简直要不得。”
新闻界有句行话,叫做肚子里空空如也,作用等于终审判决,一朝宣布就不容易推翻。这句话传来传去,把吕西安说得一文不值;吕西安蒙在鼓里,他穷于应付的烦恼太多了。除了繁重的工作,用大卫·赛夏的名义签出去的票据又被人追索,只能去请教老经验的加缪索。高拉莉过去的朋友倒还慷慨,肯帮吕西安的忙。焦头烂额的时期一共有两个月,法院的公文送来一大堆,吕西安听着加缪索指点,一齐交给诉讼代理人台洛希,他是皮克西沃,勃龙台,台·吕卜克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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