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即将结尾。
亲爱的读者你们又聪明又愚蠢,一如我聪明而愚蠢。我们都想对小说中出场的人物下一种公允的客观判断。我们的聪明中都带有冷酷的意味。也正是由于我们的聪明,我们发现各种判断永不可能接近真理的境界,并从而发现自己的愚蠢。这就是在写作过程中深深困扰我的东西。这种愚蠢是我们人永远的苦恼,它比一切生死,一切令人寻死觅活的情爱更为永恒,永远不可逃避。
现在我的案头就放着两块前面描写过的被我砸毁的铜锅的碎片。捎来碎片的乡亲告诉我那堆碎片就堆在仓库顶的阁楼上,积满了灰尘,在寂静的黑暗中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响。这块巴掌大的铜块除了烟垢,断口呈浅灰色,闪烁着细小晶体的尖利光芒。它使我沉静下来,色尔古村的许多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面孔在眼前回旋起来。
一切又在眼前浮现。
妹妹出生了,并健康成长。父亲脸上刻毒的孤傲神情就消退了。
他对母亲说:“久保没有忌恨我。”
这句话弄得我和母亲莫名其妙。父亲笑笑,就到大队部去了。大队部也就是广场边那个从未储存过多少粮食的仓库。
嘎洛刚刚治好腰间的恶疽,他苍白浮肿的脸仰向父亲。
“我再不给你们开会背柴了。”
嘎洛惊诧地眨眨独眼。
“我不是四类分子,有人想给我戴这顶帽子但戴不上。”
“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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