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紧闭,但渐渐有了光亮,隔着眼皮透进微微红光。他睁开眼,抬头把四周望望。希瑟和大夫都不在身边。
他独自一人躺在房间里。身边的桌子上有面大镜子,上面有条长裂缝。油腻腻、湿乎乎的墙上有几根丑陋的老式灯管吱吱闪着。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电视声。
他不在医院。
他忽然意识到,希瑟也没有和他在一起。这个事实几乎立即压倒一切,使他瞬间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
老天,他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胸口已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许多其他东西似乎也与疼痛一起消失了。他颤巍巍地把身上的羊毛毯掀开,毯子很脏。他坐起来,条件反射般地揉揉前额,把元气召回来。
他意识到这是个旅馆单间。嘈杂无度、臭虫穿行、酒鬼四仰八叉横躺的便宜旅馆。这种地方既没窗帘,更没独立浴室。他想起成名前住的地方。那个默默无闻、身无分文的黑暗岁月,他长久以来一直在努力将它清除出记忆。
钱。想到钱,他赶紧摸摸衣服,这才发现那身病号服已换回手工真丝西服,不过已皱得不像样。内口袋里那卷大面额钞票好端端的还在,他本打算用这卷钱去拉斯韦加斯挥霍。
手中有钱,心里不慌。
他把目光扫过房间,想找部电话。没有,当然没有。前厅应该有。可他该打给谁呢?希瑟?经纪人艾尔·布利斯?《塔夫纳秀》的制片人莫里·曼恩?他的律师比尔·沃夫尔?也许应该挨个儿打一遍,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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