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桓温得专晋政,威权无比。他本来是目无君相,窥觎非分,尝卧对亲僚道:“为尔寂寂,恐将为文景所笑!”文景指司马师兄弟。嗣又推枕起座道:“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为此一念,贻误不少。又尝经过王敦墓,慨望太息道:“可人!可人!”先是有人以王敦相比,温甚不平,至此反慨慕王敦,意图叛逆。会有远方女尼,前来见温,温见她道骨珊珊,料非常人,乃留居别室。尼在室中洗澡,温从门隙窥视,见尼裸身入水,先自用刀破腹,继断两足,温大加惊异。既而尼开门出来,完好如常,且已知温偷视己浴,竟问温道:“公可窥见否?”温料不可讳,便问主何吉凶?尼答云:“公若作天子,亦将如是!”温不禁色变,尼即别去。术士杜炅,能知人贵贱;温令言自己禄秩,炅微笑道:“明公勋格宇宙,位极人臣。”温默然不答。若非此二人相诫,温已早为桓玄了。
他本欲立功河朔,收集时望,然后还受九锡。自枋头败归,声名一挫,及既克寿春,因语参军郗超道:“此次战胜,能雪前耻否?”超答言尚未。既而超就温宿,夜半语温道:“明公当天下重任,年垂六十,尚未建立大功,如何镇惬民望!”温乃向超求计,超说道:“明公不为伊霍盛举,恐终不能宣威四海,压服兆民。”温皱眉道:“此事将从何说起?”超附耳道:“这般这般,便不患无词了。”此贼可恶。温点首称善,方才安寝。越日,便造出一种谣言,流播民间,但说帝奕素有痿疾,不能御女,嬖人朱灵宝等,参侍内寝,二美人田氏孟氏,私生三男,将建立太子,潜移皇基云云。看官试想!这种暧昧的情词,从何证实?明明是无过可指,就把那床笫虚谈,架诬帝奕,这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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