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学上,某些比较稳定的化学物质的分解需要一定的压力和触媒的作用。晚清士林的分化也同样需要一定的压力和介质的作用,这压力和介质均来自于西方,西方步步进逼的侵略就是压力,而西人、西器与西学的存在就是促使士林分化的催化剂。
近些年来,有些国外学者比较强调中国士大夫阶层在近代变化的内在线索,好像没有西方的压力和挑战,士大夫也会最终出现近代色彩的演变。但事实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中国士大夫在鸦片战争前是出现过一些变化的苗头,但这种变化是在中国文化体系内的循环,无非是经世致用或者朴学考据,汉学或者宋学,今文经学或者古文经学。没有很强烈的外部刺激和有系统别种文化的输入,这种循环是很难被打破的。
士林的分化是沿三条裂纹进行的,第一条裂纹是纯粹由西方的介入造成的。基督教借中国大门被列强的大炮轰开之际,十字架随着军旗,大模大样地踏入了中国的城乡。在这场几乎是立体的文化冲突中,教会学校也挑战性地渗入中国。直接向由士人垄断的教育领域发起挑战。据顾长声在《传教士与近代中国》一书中的统计,到1875年,教会学校总数达到约八百所,学生两万余,而到十九世纪末则在此基础上翻了一番。在十九世纪,不论是天主教、东正教还是新教各派,他们在中国所办的学校层次大都比较低,传教士教师对学生的信仰显然比对他们的教育程度更关心。据教会自己的调查,许多教会学校“缺少教学人员,设备极差,有的设办在租赁的中式房屋里,某校‘有地无屋’;另一所学校的全部设备只有‘地图若干幅,一块黑板,一个小风琴’……只有少数学校有阅览室,圣经学校图书室的藏书平均不超过五十册。”1比较重视教育的新教差会所办的学校尚且如此,其他的教会学校可想而知。而且,进入教会学校读书的,大多数为教民世家、贫寒子弟或者处于社会边缘家庭的子弟,这些人即使有了读书的机会,也不被传统的士林所承认。但是,只要这种“异己”的教育存在而且继续膨胀,事情总有一天会产生变化。渐渐地,由于通商口岸与洋人打交道成为一种报酬丰厚的职业,而一些较好的教会学校重视外语教学的特点,吸引了一些身处通商口岸,较为开通的商人和富绅子弟,加上长期教会教育的积累,终有少数精英脱颖而出,出身天主教徐汇公学的马良、马建忠兄弟,出身英华书院的郑观应,出身香港圣保罗书院的伍廷芳以及颜永京(颜惠庆之父)、林森和更早的容闳等人,最终以自身无可替代的才智,得以跻身士林,进出上流社会,赢得了偏见不重的传统士人的尊敬。形成了士林中独特而且在日益扩大中的一小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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