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听见土狼的笑声,
阴恻恻充满非人的恐怖。
我在睡袋里觉得手脚冰凉。
一点点风吹草动,
或许只是蜥蜴爬掠过我的车顶,
都使我濒临歇斯底里想失声狂喊。
七月十日
我一定要维持冷静。维持冷静。把一切都记下来是维持冷静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当然,我用捡来的柴生了一堆火,火焰冒上来的时候往上面撒一些还没完全死掉的木麻黄枝,明火就变成青烟,一缕一缕往天空里蹿。天空蓝得彻底,没有一丝云。南半球的七月是冬季,平均气温二十多度,雨量,零。
所有的河流都干涸了,我经过一条又一条铺满黄沙的河床。你认得出那是一条河,因为绿树像条带子沿河生长。但我离开了鱼河峡谷之后就没再看到河的痕迹;这里是大漠,我的耳朵里、眉毛里、嘴里感觉都是沙的味道。裤子拍拍就有一阵灰尘飞扬。
开了个肉罐头,吃了一片已经干掉的面包,一条快变黑的香蕉,喝了两口水。虽然水箱里还有十公升的饮水,我规定自己,一天不超过一公升。
太阳落在两个沙丘交接的地方,和昨天的落点没有差别,但是我注意到,左边沙丘的棱线好像比昨日陡了一点。风像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推着这些细沙堆成的山丘,推过来,推过去,山的线条柔美得像飘忽的烟,像蜘蛛吐出的若有若无的游丝。竟然从来不知道,沙漠是那么柔软的东西。可是它美丽的柔软含着深埋的陷阱,万劫不复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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