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也接近尾声的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把自己的一套绘画用品搬进雨田画师过去使用的画室,久违地面对崭新的画布(画室里,画师用的绘画用品荡然无存。想必政彦归拢去了哪里)。画室是大小五米见方的真正的四方形房间。木地板,周围墙壁涂得白白的。地板完全裸露,铺的东西一片也没有。朝北开一个大大的窗口,挂着朴素的白色窗帘。朝东的窗口偏小,窗帘也没挂。墙上照例无任何装饰。房间一角有个用来冲洗颜料的大瓷盆。想必用很久了,表面混合沾着大凡所有的颜色。大瓷盆旁边放一个老式煤油炉,天花板安一台大电风扇。有一张工作台,有一把圆木凳。贴墙板架上有一套小型音响装置,可以边作画边听歌剧唱片。窗口吹来的风有一股新鲜的树味儿——不折不扣是可供画家专心作画的空间。必要的物品一应俱全,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
得到这样的新环境,一种想画点什么的心情在我身上聚敛成形。那类似沉静的痛感。而且,当下的我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几乎不受限制。无需出于生计考虑画违心的画,没有义务为下班回家的妻准备晚饭(虽说这个并不痛苦,但同样属于义务)。不仅不用准备做饭,如果有意,即使不吃哪家子饭而情愿挨饿的权利在我也是有的。我彻头彻尾自由,无需顾虑任何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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