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复仇般入侵了整座城市。卡弗里决定不再去布雷德利家了。案情没有进一步进展,他没有更多的消息可以提供给他们。另外,听家庭联络员讲,来家里安慰他们的人络绎不绝——邻居、朋友、教友纷纷带着鲜花、蛋糕和葡萄酒前来探望。卡弗里做了安排,确保每一个自动车牌识别系统设置点都已获悉那辆沃克斯豪尔的特征。之后,由于还有一些狗屁报告要写,他又驱车赶往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位于金斯伍德警察局后面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布里斯托尔的郊区像条八爪章鱼,而金斯伍德就位于其最东北端的腕足之上。
他在电动门外停车下来,撸起袖子,在安全灯的照射下看着用钢笔潦草记在手腕内侧的一组数字。三周前,这个停车场发生了一桩偷窃案——部门的一辆车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不翼而飞。这真是整个部门全体成员的耻辱。之后每个人又接到新的通行密码,不过这个新密码他一直没有记住。密码输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有人正在打量着自己。
他停下来,手还按在键盘上,转过身子。是弗丽·马里警官。她站在一辆车旁边,一只手还拉着驾驶室的门。她关上车门向他走来。恰在这个时候,安全灯灭了。他垂下手,放回衣袖,竟然荒唐地感觉自己进了她的圈套。
卡弗里年近40岁,多年前他就认为自己已经弄明白他在女人那里需要些什么。大多数情况下,她们只会给他带来伤害,所以在男女之事上,他变得精明实际。但是眼前这个穿过街道正向他走来的女人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固守不放的,并不是他自以为是的高效生活,而是让人不堪的孤独寂寞。半年前,在打算对此做点什么来改变一下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她做的某些事情。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崩塌。他这才明白,她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偶然发现的那件事情在他头脑里刮起了八级风暴,把他原来对她的美好印象一扫而光,这让他困惑不解,又让他压抑憋屈,很像他小时候——那个时候巴基佬都还是一身咖喱味,而且所有的世事人情都要比现在深刻——遭受过的那种憋屈与失望。就像是输了足球比赛的时候,或者是在圣诞节时没有得到自己盼望已久的自行车作为礼物的时候。那件事情之后,他只在工作中碰到过弗丽一两次。他知道自己应该把他看到的告诉她,但是这话一直没能说出口。因为他自己还没有弄清楚她究竟为何要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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