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三点(闹钟时间),一位军官走进牢房。数周以来,这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位军官,此人年纪很轻,经验不足,甚至连被他刮得过狠的左上侧髭须的形态都暴露了这一点。他仿若一个学童首度走上领奖台那般拘谨,讲话也很唐突,意在让人以为他拥有一种实际并不具备的力量。他说:“昨晚,镇上发生谋杀案。死者有政府军的副官,一位中士和一个骑单车的姑娘。”他补充道,“对那姑娘,我们无话可说。我们容许法国男人杀死法国娘们儿。”显然,他事前对这番演说经过深思熟虑,但讽刺得过了头,说出来跟业余演员的表现一样。整个场面就如拙劣的伪装般不真实。他又说:“你们清楚自己在这儿是干什么的,过得舒坦,口粮充足,而与此同时,我们的人却在干活,在打仗。那么现在,你们必须付旅店的房费了。可别怪我们。怪你们那帮杀人犯吧。我接到命令,在这个集中营里,每十人中枪毙一个。你们总共有多少人?”他厉声喝道,“报数!”犯人们神情阴郁地遵命:“……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他们明白,他不数也知道结果。这只不过是他拙劣表演中不肯被牺牲掉的一句台词。他说:“那么,你们的配额就是三个人。我们不管是哪三个。你们自己选吧。葬礼明早七点开始。”
这番装模作样之后,他们能听到他刺耳的脚步声在沥青路上渐渐远去。夏瓦尔琢磨了一下哪个音节是被刻意表演出来的——“晚上”、“姑娘”、“除了”,或许是“三十”,但是“人质”这个词肯定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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