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逃命至此,都走不动了,也说不出话,不约而同地坐下来。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乏力,搓了搓冻僵的手,跺了跺冻木的脚,顺势倚在乱石边坐下,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脸上手上的冻疮疼得要命,口干唇裂,手电筒扔在一旁,到处黑乎乎的,睁不睁开眼没什么分别。
我喘了几口气,想去摸手电筒,却摸到身旁躺了一个人,冰冷梆硬,不是胖子、陆军,也不是尖果,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位?我一惊而起,困意全无,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柴,划亮了一根。在火柴的光亮之下,见到旁边居然是一个死人,遮了很厚一层尘土,青衣小帽,身背一柄黑伞,挎了一个皮口袋,皮肤乌黑,脸如枯腊,面目已不可辨认。干尸旁边扔了一柄铲子,铲头如同鸭子嘴,铲柄有个龙爪,约有一握粗细,乃乌金打造,形状实属罕见。我看得入神,不觉火柴烧到了尽头,燎得我一缩手,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大兴安岭一带有句话,说是“打霜不钻洞,下雨不蹚草”。意思是打霜之后,别钻土窟窿、树洞,因为说不定会撞上蹲仓的老熊,让它舔上一口可受不了;伏天炎热,下过大雨之后,不要往乱草深处走,蚂蟥还不打紧,一旦让土皮子咬了,五步之内必死。洞中这个“倒卧”,多半是让蛇咬了,皮肉发黑,扔在这儿连野兽都不会啃,变成了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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