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搬来有许多女孩子(其实只有沙里帕罕家的加孜玉曼和强蓬家的苏乎拉两个……)的冬库儿后,卡西帕素日的豪迈作风倏然收敛许多,她开始频频为发型问题所困扰。
她先是从汤拜其的马吾列家杂货店买回廉价的海娜粉把头发染成葡萄酒色,几天后又用“一洗黑”染回黑色。
她先尝试着梳两个辫子,但这样的话,进树林放羊时就大大增加了被树枝挂住头发的几率。于是她又全盘到了头顶。
盘发的第二天,她给我一把剪刀,请我帮她把头发剪成苏乎拉的式样。但我实在不敢下手。
她很不满:“你不是裁缝吗?”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半天才软弱地说道:“裁缝会剪头发的话嘛,理发的也会做衣服了。”
她觉得很有道理,就收起了剪刀。
加孜玉曼是中规中矩的哈萨克姑娘,从来都是一根独辫子,没换过啥发型,但看上去服帖整洁,干干净净。
苏乎拉像是城里的姑娘,她的头发在城里理发店削过层次,也很洋气。
而卡西帕的头发又粗又硬,整天东南西北胡乱乍开,根本收拾不住。跟她本人一样倔犟。就算满头别满了卡子,也只能维持一到一个半个小时的整洁。为此她伤透了心。每天一闲下来就坐在家门口的大石头上梳头发。
——不过,只有在那样的时刻,这姑娘才会显露出让人啧啧称叹的美好一面:长长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到腰间,侧着身子的坐姿凸显出只有少女才拥有的动人细节。她歪着头,细心梳理,轻轻地哼着歌,长长的双腿舒展开来。那情景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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