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西做了一张弓,听卡西说是用来射野鸽子的,但我只看到他用来射老狗班班。而且走路的班班是射不中的,睡觉时倒能射中两三次。班班被射中了也不会疼,便不理他,翻个身接着睡。
还野鸽子呢,怎么看都没希望,就两股毛线拧弯一根柳条而已,“箭”则是一根芨芨草。
我好说歹说才把弓借到手玩玩。瞄准班班后,一拉弦,啪!箭没射出去,弓给折断了。
我沉着冷静地把断成两截的弓分别绕上毛线。这样,一张大弓立刻变成两张小弓,发给了胡安西和沙吾列一人一把。于是皆大欢喜。两人兵分两路继续夹攻班班,班班还是不理他们。
后来才想起来:这荒茫茫的大地戈壁,哪儿来的柳条?
卡西说,是阿依横别克放羊路过爷爷家时,在河边折的。
爷爷家在吉尔阿特有现成的泥土房子住,就没有扎毡房了。房子修在离我们驻地五公里处的北面山间谷地里,紧靠额尔齐斯河南岸。
卡西说,爷爷家那边树多,不用拾牛粪,做饭全都烧柴火。意思似乎是烧柴火是很体面的事。但是看她的言行,似乎对牛粪也没什么意见。
我说,那为什么我们不跟着搬过去?
卡西这啊那啊地努力解释了半天,什么也没能说清。大概是与牛羊数量有关的什么原因。
我们所在的春牧场是光秃秃的戈壁丘陵地带,一棵树也不长,甚至一小丛灌木都没有。最高大的植物只有芨芨草。取火的燃料也只有干牛粪。牛真不容易,每天走很远很远的路,到处辛辛苦苦找草吃,到头来只是为了帮我们收集燃料似的。它们总是那么瘦,脊背和屁股都尖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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