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弗吉尼亚州里士满市
整个春天,我谁也不见,从早睡到晚,睡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我不定时地醒来,听到本地学校的校车从街上驶过,接送不同年级和年龄的孩子。我听到孩子们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并通过他们说话声音的高低,推断自己醒来的时间。
短短的时间内,我的状况变得越来越糟,糟糕得出人意料。我唯一的活动只有每天下午,往返两英里,去乡村小店买箱啤酒。经过我家的那条铁路,跟我家隔着一段长长的矮护堤。去买啤酒时,我不走马路,而是沿着那条铁路步行去小店。格子状的铁路上方,树阴如盖,绿色的枝叶间,阳光斑驳。积聚了整个春天的热气,有如浓雾,笼罩一切。大西洋西岸的夏天,湿热而多蚊。这种湿热跟塔法的干热截然不同——塔法的干热能立刻把人热哭,哪怕你已在高温下炙烤了几个小时。大西洋的湿热更加“美国化”——你一出去,热气就会立刻迎上来。你会热得透不过气来,简直得像在水中游泳那样,用手拨开身前的热气。
偶尔,到达那家小店时,我不会立刻走进店里,而会在树林中等待,直到某辆破旧的小卡车经过。我会等到那辆小卡车生锈的尾部拐上林边的马路,然后才借着车后扬起的灰尘的掩护,穿过马路,吱呀一声打开小店的双开门。我说不出自己那时到底是什么感觉。可能是羞愧吧。但并不确切,因为“羞愧”这个词实在太宽泛了。人人都会感到羞愧。我记得,自己坐在茂密的灌木丛下的沙尘里,唯恐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虽然附近没几个人认识自己,但我觉得要是遇见什么人,他们肯定会凭直觉知道我干的亏心事,投来异样的目光。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一段特殊的经历更能让人感到孤立了。至少,我当时是那么以为的。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所有痛苦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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