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克拉夫特过去曾在某处供职,与此同时,还帮已故的安德罗尼科夫办理过一些其他私人事务(并从他那里得到过一些报酬),因为后者常在本职工作以外兼做一些份外的事。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一点,由于克拉夫特和安德罗尼科夫特别接近,克拉夫特很可能知道许多让我特别感兴趣的事。但是我从玛丽亚·伊万诺芙娜口中得知(她是尼古拉·谢苗诺维奇的妻子,过去我上中学的时候,曾在他家借住过多年,而她又是安德罗尼科夫的亲侄女和养女,自小受到他的宠爱),克拉夫特甚至“接受委托”要把一样东西交给我。因此,我等他已经等了整整一个月了。
他住在一个小套间里,有两间屋,完全独立,而目前,因为刚回来,连个仆人都没有,皮箱虽已打开,但东西还没收拾,全堆放在几把椅子上,长沙发前面有张桌子,桌上散乱地摆放着:旅行包、旅行用的小匣、手枪,等等。克拉夫特进屋后,似乎心不在焉,若有所思,仿佛把我全忘了;他也许根本就没注意,一路上,我都没跟他说过话。他立刻开始寻找什么东西,但是他无意中瞥了一眼镜子,就停了下来,足足用了一分钟,注视着自己的脸。虽说我也注意到了这个特点(后来,我非常清楚地想起了这一切),但是我心头烦闷,感到很尴尬。我无法集中思想。一时间,我忽然想干脆走开,把所有的事就这么撂下,永远不顾不管。再说,说实在的,所有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岂不是自寻烦恼吗?我陷入灰心丧气之中,也许我是在白白地浪费精力,由于感情用事,净干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而我现在,任务当前,正需要全力以赴。然而,鉴于在杰尔加乔夫那儿发生的事,已经显而易见,我不克当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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