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部回忆录里,我那些妻子和我那些著作互相交织,如同某种水印或藏书票图案;在这部晦涩的自传中——晦涩,是因为它主要涉及的并非平淡无奇的历史,而是海市蜃楼般的情感历程与文学事件——我一以贯之地试图尽可能以漫不经心得近乎残忍的笔调讲述我精神疾病的演变过程。而德门西娅也是我故事中的一个人物。
从一九二二年上半年备受折磨直到三十年代中期,我的健康状况毫无好转。在与真实而体面的生活进行的斗争中,我仍然会突然对支离破碎的空间产生幻觉和重组——万花筒和彩色玻璃般的重组!我仍然觉得地心引力——造就我们这个永恒世界的恐怖而屈辱的因素——仿佛一枚丑恶的脚指甲长入我的身体,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感(无忧无虑的傻瓜对此无法理解,他觉得躲在某些东西之下以写作和小钱逃避现实,这其中并没有任何梦幻或痛苦——躲在我们赖以生存的书桌之下,躲在我们死于其上的病床之下)。我仍然无法弄清空间方位的抽象概念,因此对我而言任何给定的空间不是永远的“右手边”就是永远的“左手边”,最多在意志作出脊柱脱臼般的努力之后,两者才能互相转换。哦,亲爱的,我无法告诉你,那些人那些事是怎样地折磨着我!事实上,你当时甚至还没有出生。
记得三十年代中期的某个时候,在阴暗可恨的巴黎,我拜访过一位远房亲戚(就是那位“看小丑”夫人的侄女!)。她是外乡人,上了年纪,非常和蔼。她整天坐在一把直背扶手椅上,任凭三个、四个、更多的疯孩子袭击,贫困俄国贵妇资助协会雇她照看他们,而他们的父母则正在公共交通难以到达的寒酸之地工作,虽然那些地方本身并不那么寒酸糟糕。我坐在她脚边的一张旧垫子上。她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么稳当,那么流畅,回忆往昔的辉煌岁月,宁静、富裕、温情。但是,那些流着口水斜着眼睛的小怪物却会从屏风或者桌子后面冲到她跟前,摇她的椅子,扯她的裙子。即使他们的尖叫过于吵闹,她也只是稍作退避,那丝毫没有扰乱她脸上回忆的微笑。她手边搁着一支驱蝇用的掸子,偶尔她会挥一下赶走那些胆大妄为的入侵者;但是自始至终,自始至终,她细水慢流状的自语都不曾停止,而我明白我也不该去理会她身边的骚乱和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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