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将近元旦的时候,我们又到了鲁昂,不仅因为正是假期,也因为经过一个月的试读,我又离开了阿尔萨斯学校。母亲只好把我当病号对待,认可我只靠侥幸学点什么算什么。这就是说,我的学习又一次长期中止了。
我食欲不振,睡眠不好。吕茜尔舅妈对我关怀备至,每天早晨让阿黛尔或维克多到我房间来生上火。我睡醒很久还懒得起床,谛听着柴火燃得噼啪作响,向挡火板迸射不烫人的火花。在从上到下充溢着整个家庭的舒适氛围中,我感到自己的麻木不仁消融了。现在我仿佛还看见自己待在母亲和舅妈身边,待在那间既亲切又庄严的大餐厅里。餐厅四角的壁龛里,陈列着代表四季的洁白雕像。这些雕像按照文艺复兴时期的审美情趣,雕刻得庄严而又放荡。它们的底座都做得像酒菜台子(代表冬天那尊的底座像碗碟加热器)。
色拉菲娜专门为我做一些小碟白菜。可是面对那些菜,我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看见了吧,亲爱的朋友,”母亲说,“要让他吃饭麻烦得很呢。”
舅妈说:“朱莉叶,你觉得牡蛎对他也不会有一点儿吸引力吗?”
母亲答道:“不会有的。你心肠太好啦……不过,不妨试试。”
然而,我保证不是故意挑食。我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上餐桌如同赴刑场。要费好大劲才吞咽几口东西。母亲恳求,呵斥,威胁,几乎每餐饭都在泪水中结束。但这些并非我要着重讲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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