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少次的睡梦中,先生都梦见了那个叫沣的岛上女人。每一次醒来后,先生都怅然若失。那个陌生的蛇舞人走后第三天,他就开始为这件事儿奔走了。他在地方报纸上开始发表文章,呼吁人们注意维持生态环境,他还在电视台的一个叫“地球村落”的专门栏目上发表演讲,他言辞激烈,抨击了那些猎杀者、饕餮者,他挥着铁铮铮的拳头说,我们必须遏制这股不正之风,我奉劝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们,停止你们的枪,停止你们的网,停止你们的舌头。很显然,先生的演讲有点文绉绉的了,但是还是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有很多的人热情地打来电话,赞誉他敢于振臂一挥,精神可嘉。就在他到箱岩的前夜,还有人打来电话,说了一通感慨赞叹之词。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卫生间里洗澡,他想,自己得好好地洗一下,岛上的条件,他现在还历历在目。他脱了衣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镜子里面打着褶子,先生仿佛看见了一件从箱子里拿出的旧衣服,枯黄的颜色,充满了皱纹。他的乳房是一个老年人的乳房,肌肉萎缩,看不见凸起的肌肉群,乳头像一个营养不良的草莓,旁边一两根草茎耷拉了下来,先生捻动了几下自己长在乳房上的毛丝。然后用手搓了搓自己裸露的胸部,上面慢慢地微微发红起来,先生的手明显地抚摸到了自己肋骨,他的手指在上面拂动,他似乎听见自己肋骨上响起了空洞洞的琶音。先生将水猛地浇到了自己的身上,像是要用水去浇瘫一堆泥塑似的。水其实很烫,撩泼在身上,像是一把把尖利不过的小刀,割着身上的皮肉。先生忍住不叫出声来,而是莫名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微笑。先生一边看见镜中的自己在微笑,一边继续撩泼着水。很快,小小的空间里雾气弥漫。先生再也看不见自己了,他仿佛又置身在那梦境般的世界。就在自己打肥皂擦洗自己那把尴尬的老枪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师母已经出去了,电话像是在客厅桌上兀自地跳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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