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内院里服侍女眷,两年来没受多少罪,只是有时会惊讶我为何没有死于苦闷。我长高了,他们不得不给我做了两次新衣服。然而我的长势已经减慢。在家时,他们说我会长得和父亲一样高大,但是阉割带来的创伤想必改变了我。还好我不算矮小,而且终生保持着少年的身材。
我常在集市上听见别人说我貌美。有时会有男人跟我搭话,但我扭头不睬。我以为如果他知道我是奴隶,便不会搭话了。我那时就这么傻。我只庆幸摆脱了女人的碎嘴,得以看见熙攘的市场,透一口气。
不久我的主人也开始打发我跑腿,比如给新近向他供货的珠宝商送信。我总是害怕被派去王室的作坊办事,虽然达提斯似乎觉得那是他赏给我的消遣。工匠全是奴隶,希腊人居多,以技艺精湛受到器重。他们脸上当然有烙印,但是多数人还被斫去一足,有的更被砍掉双足,作为刑罚或是防止逃走。一部分人操作砂轮雕刻宝石,手脚都要用到,便被割鼻,以免他们不落痕迹地溜掉。我会努力将目光避开他们,一直到作坊主怀疑我想偷东西,开始盯着我看。
从小家里告诉我买卖是君子的大辱,仅次于懦弱和谎言。卖是绝对的耻辱,就连买也丢脸,因为人应该靠田产生活。甚至我母亲的镜子都是嫁妆里原有的,是从伊奥尼亚远道运来的物品,上面雕着一个有翼少年。不论我经手买回多少商品,我依然觉得羞耻。俗话说得好,人总要到太晚才知道自己已经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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