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抱歉地说:“惭愧,我不妨直说罢。我的想法很简单,你知道我现在是詔书名捕的要犯,今上用高爵和钱财购赏,如果让汤儿出来告发,他不但可以免罪,而且可以得到官爵。汤儿一直想有机会去长安待詔公车,我相信汤儿的才能,如果他能够得遂所愿,我死也就瞑目了。”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让子公告发他的母亲?万一他不但没有得到免罪,反而因为你的罪加重了他的罪怎么办?”
她摇摇头:“不会的,律令规定:‘凡谋反者,皆弃市,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其坐谋反者,能遍捕,或先告吏,皆除坐者罪,并行其购赏如律。’如果汤儿肯告发我,不但一定可以除罪,而且能得到赏赐。”
“你怎么对律令这么熟悉?”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盖主家里做过事,律令能不学点吗?”她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但转瞬即逝,继续道:“我姊姊李惠,几十年了,她终于没有逃脱她的命运。”说完,又突然硬咽起来,流出了两行浑浊的老泪。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段麻布的巾子,擦了擦眼泪,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们做奴仆的必然命运。乐君,我现在要你帮忙的是,你能不能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汤儿,让他向官吏自首,告发我?”
我感觉全身冰凉,原来她想的就是这么一个办法,天底下还有这样一心要把自己送上死路的人,我摇摇头:“不,就算我告诉子公,子公又怎么肯去告发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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