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特坐在坡下的一个小石堆上,在上午的阳光中,他有些瑟缩地将宽边帽又拉低了一些。他这么做是为了遮挡阳光,也是因为他不想看见另一样东西,但身上的伤口和瘀肿却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这件事,特别是那道划过他额角的箭伤。代瑞德给他的药膏已经止住了伤口的血,但他浑身各处不停传来隐隐的刺痛。天气愈来愈热,汗水湿透了他的紧身裤和衬衫,加剧了伤口的疼痛。他懒洋洋地想着秋天什么时候才会来到凯瑞安。不过,肉体的不适至少可以让他不再有心思去想自己有多么疲惫,虽然已经有一夜没睡,但现在即使让他躺在羽绒床上,他也合不上眼,而且他完全不想回到他的帐篷里去。
真是一场不错的该死的动乱,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我像一头汗湿的猪,却根本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地方伸展四肢,我又不敢喝酒。血和该死的灰啊!他的手指停在外衣胸前的一道破洞上,再偏一寸,那根飞矛就会戳穿他的心脏了。光明啊,不过那家伙身手还真不赖!想到这里,他努力将那件事推出自己的脑海。只是以现在的环境来看,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这些提尔人和凯瑞安人终于不再介意被艾伊尔的帐篷环绕在中间了,甚至有艾伊尔人就在他们的营地中间穿行。而可以称为奇迹的是,提尔人和凯瑞安人一起围坐在煮食的营火旁。麦特总是能闻到一阵阵烤肉的气味,但这并非来自营地里的煮食锅,实际上,这些士兵们还没做饭,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喝了不少白兰地和艾伊尔人的澳丝楷,正大笑着庆贺昨天的胜利。就在距离麦特不远的地方,十几名岩之守卫者只穿着被汗水湿透的衬衫,正欢乐地跳着舞,周围有一百多名观众为他们鼓掌打着拍子。舞蹈者排成一排,手臂搭在旁人的肩膀上,飞快地来回迈动着脚步,麦特很奇怪他们怎么能不踢到同伴。在另一个圈子的正中央立着一根将近十尺高的杆子,麦特朝那里看了一眼,就匆忙地移开视线。有许多艾伊尔人正在那里不停地跃起,麦特认为那应该是一种舞蹈,还有一名艾伊尔人正吹着短笛为他们伴奏。他们尽量跳得很高,同时将一只脚踢过头顶,然后又用踢起的脚踏在地上,再重新跳起,速度愈来愈快。有时候他们会凌空旋转一圈,或者是翻一个筋斗。有七八个提尔人和凯瑞安人坐在地上,都因为尝试这种舞蹈而跌断了腿,但他们也都像疯子一样欢呼、大笑着,同时还彼此传递着一只瓦罐。其他人也都尽情地歌唱和舞蹈,但在一片喧嚣中,很难分辨得清楚。麦特大致能听出十支长笛的吹奏,还有数量两倍于长笛的锡哨发出刺耳的哨声。一名身材瘦削、衣衫破烂的凯瑞安人正吹着一支半像是长笛、半像是号角的乐器,上面还排列着一些按键。麦特还听见许多鼓声,以及数不清的勺子敲击壶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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