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道尔逗留的余下日子里,我退掉已住了好几个月的房子,在当地为数不多的廉价居住区找了个按星期付租的带家具房间,然后找了份工作。就像存心要让科利·芒辛成为预言家似的,我找的活儿正是洗碟子。那是家豪华的饭店,以前我和露露不知在那儿吃过多少次。他们付的工钱是每星期五十五美元,这是笔很可观的收入。
我也可以干别的工作。正如芒辛说起过的,我可以做个路旁餐馆侍者,或做个停车场管理员,或者在这家那家旅馆里干点活儿,但我选择了洗碟子。八小时的上班,置身于蒸汽、油脂和高温之中,十指为刚出机器的滚烫盘碟所烤灼,眼睛因汗水浸淫而发红,对我来说犹如穷人享受土耳其蒸汽浴。一天的活儿干完后,我会在一家杂货店匆匆吃上点东西。那间店要价虽贵些,却是我能找到的最廉价的店了。我之所以在那儿打发晚餐,是因为比起在当地的廉价小饭馆里吃饭,可显得不失身份一些。我打工的大饭店不给雇工提供膳食,除非是某个友好的女招待尽可能给我帮助——芒辛最后一点预言也说中了——她会偷偷塞给我一份恺撒什锦色拉或一份木莓酱桃子冰淇淋,我就置身于机器的阴影里,用浸泡得发皱的双手捧着吃,毫不影响洗碟机冲洗盘碟的节奏。而与此同时,洗碟机发出犹如念悼词的声音——那最简单不过的讲课声——在我心头不断激起怒火:外面的那些蠢猪们,那些富有的蠢猪们,吃饭非得用那么多盘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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