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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文化就广义而言,更成为新时代人类文化革命的母体,其内涵包括了风俗活动的规则,休闲方式的安排,以及日愈形成都市男女呼吸主要空间的商业艺术。因此这项文化革命有两个最重要的特色:一方面它是通俗的、平民化的;一方面它却又是主张废弃道德的。这两点在个人行为上尤为显著,每个人都可以“做他自己的事情”,外界的限制规范处于最低点。但在实际上,人人却又摆脱不了同辈及时尚的压力,众人的一致性反而不比以往为低——这一点,至少在同辈之间或次文化群体中是如此。
上流社会从“庶民百姓”中撷取灵感获得启发的事例,其实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新鲜事。当年法国有玛丽皇后(QueenMarie Antoinette)突发奇想,以假扮农家女挤奶为乐。这且不论,浪漫人士也对农村的民俗文化、民歌、民舞大为欣赏,崇拜不已。在他们时髦善感的同好之中,则有一批知识分子——如波德莱尔(Baudelaire)——对贫民生活突发幽情(nostalgiede la booue)。此外,尚有维多利亚的上流人物,特别喜欢跟社会阶级比自己低下的人发生关系,他们觉得此中趣味无穷——至于其对象的性别为何,则视个人喜好而定(这种心态直至20世纪末期的今日仍未绝灭)。在帝国时代,经由平民艺术的兴起,及大众市场性的娱乐精华——电影——这两项新艺术形式的蓬勃发展冲击之下,文化影响首次有系统地自下而上发动(见《帝国的年代》第九章。)不过在两次大战之间的年代里,大众与商业娱乐的风向主流,主要仍以中产阶级的趣味为先导,或至少也以其名行之。古典的好莱坞电影界,毕竟是“受人尊敬”的行业;它颂扬的社会理想,遵循着美国强调“家庭价值”的路线;它揭橥的意识形态,充满了爱国情操的高尚口吻。诸如《安迪·哈代》(Andy Hardy,1937-1947)等“促进美国生活方式”的“好电影”成为好莱坞制片的道德标准模式(该片连出15集,曾因以上优良主题赢得一座金像奖)(Halliwell 1988,p.321)。凡是与这个道德世界相违的作品一如早期的匪盗电影,即有将宵小之徒理想化的危险——好莱坞在追求票房之余,便得赶紧恢复这个小世界中的道德秩序。其实它的自我设限已经很严格了,好莱坞制作道德规范里规定(1934-1966年),银幕上的亲吻镜头(双唇紧闭式的亲吻),最多不得超过30秒。好莱坞最红最轰动的作品——比如《飘》(Gone with the Wind)——都是根据中产阶级一般人读物的通俗小说摄制。这些电影里描绘的文化世界,完全吻合萨克雷(Thackeray)笔下的《名利场》(VanityFair),或罗斯丹(Edmond Rostand)《西哈诺》(Cyrano deBergerac)一剧中的众生相。只有那轻松歌舞剧或马戏团杂耍小丑出身的喜剧电影,才能坚持其凌乱无秩序的平民风格,不被这一股中产阶级之风所同化。可是到了30年代,连它也站不住脚了,在明灿亮丽百老汇大街型喜剧风格的压力之下溃退,也就是所谓的好莱坞“疯狂喜剧”(crazy come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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