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有一点上我自己觉得比大多数人要高:我整个儿地比他们更加自由,更加顺从,而他们则肯定不敢如此。几乎所有的人同样都没有认识到自己正当的自由和真正的顺从。他们诅咒束缚他们的锁链。有时候,他们似乎又为有这种锁链而自豪。另一方面,他们放纵自己,虚度光阴。他们不会替自己编织最轻巧的枷锁。而我,我则追求自由甚于追求权力,而且我之所以追求权力,那仅只是因为权力部分地有利于自由。我感兴趣的不是自由人的一种哲学(所有企图这样做的人都让我讨厌),而是自由人的一种诀窍:我想找到把我们的意志与命运结合起来的连接点,在这个连接点上,纪律有助于而非阻碍本性的发展。你要清楚地知道,我在这里所说的并不是你所夸大其能的禁欲主义者的那种冷酷意志,也不是无视我们这个充实的、连续的、由物体和躯体组成的世界的现状的我也搞不清的什么选择或抽象的拒绝。我幻想过一种更加隐秘的同意或一种更为灵活的善意。对我来说,生活好比一匹马,人们在适应它的运动,但那是在尽量地把它训练好了之后。由于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一种精神的决定,是一种缓慢的、不明显的、并因此而导致肉体的参与的决定,我便尽量地逐步接近这种几乎是纯洁的自由或顺从的状态。体育锻炼在这一点上在帮助我,雄辩术也没有妨碍我。我首先寻求一种简单的度假自由,寻求自由时间。但凡安排得很好的生活都有其自由时间,谁要是不知道去寻求,谁就不懂得生活。我走得更远。我想像出一种具有同时性的自由,两种行为、两种状态都将能在其中同时并存。譬如,我仿效恺撒,我学会了同时口授好几份文稿,学会了一边继续看书,一边说话。我创造出一种生活方式,我能够在不用整个儿地投入进去的情况之下完满地完成最繁难的任务。实际七,我有时甚至敢于向自己提出要排除掉体力疲劳的概念。在其他的一些时候,我在锻炼自己实践一种交替的自由:让感情、思想、工作随时都可以拿得起,放得下;把它们当作奴隶,确实能够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使它们没有可能随心所欲,使我用不着服服帖帖,受它们的摆布。我做得更好一些:我围绕着一个我特别喜欢、无法排除的念头,去安排整个一天;所有可能会使我对这个念头感到失去信心或有所分心的一切,诸如另一种类型的计划或工作,没有意义的谈话,当天发生的一大堆大事小事,都像葡萄枝蔓靠主干支撑一样靠这个念头支撑着。相反,在其他时候,我则进行细致的区分:我把每一种思想、每一种行为割裂成非常大量的更容易把握的、更细小的思想或行为。难以做出的决断被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决定,它们互相适应,互相衔接,从而变成了分不开的和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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