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早已消失,头顶的人影却也逐渐淡化,终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那最后一抹虚影,也化作一道灰芒,直接钻进了我的身体,包括那雪白的狼毫,在微微颤抖过后同样直接消失。
周围开始静谧下来。
许是方才男子的话起了作用,那几个村民,当真是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我也能明显察觉自己体内那原本消失的借命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又扎根在了我现今这幅躯体之中。
我沉默。在男子消失的最后一瞬,一抹晦涩难懂的咒文也随着那进入我身体的灰芒,传进了我的脑海。我拿出青『色』符纸,却只是长叹一声。而后便将青『色』符纸收好。
现在我已经不再惧怕鬼『潮』,从我得知那段咒文,和手里这青符之后。
如男子所说,村民并没有为难我,看得出来他们悲痛欲绝,可却依旧没有一人对我出手。
对付鬼怪我恐怕尚有一搏之力,最麻烦的是对上眼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
一切顺利,我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后继续往南缓步行去。村民们目送我出了村口,其实依男子所说,周遭的那些个精啊怪的,早因为他在这里的年月而散的散跑的跑,就算是回来,恐怕都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这对于村民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可对我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所谓驱魔人,自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可若是这些东西都没在了,他们又该去哪儿除魔。如此这般,我真的能找到马家人么。
那家伙只说一路向南,还说什么向南十里就能遇到马家的人。可我这差不多都已经走了大半儿的路程,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该去何处寻得这批人。行至半途,眼前逐渐荒凉。
这显然已经出了方才村子的范围,深山野林最是容易出山精野怪,这片地方不大,村落却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就如我眼前这般,一个范围并不大,约『摸』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村落再度出现在我的眼前。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眼前这村子的大门。
我接连走了四五户人家,却依旧没看到什么人,反而是那大门上贴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若是正常情况,屋户正门,都该贴上门神保佑家宅安宁,家人平安。
可这里不同,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都贴着一个灰白的奠字。
白纸黑字,哪怕是在大白天,看起来也颇为渗人。可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我在村东头发现的一块石碑。
石碑半米多高,其上以不怎么体面的字上书三字,我原以为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可当我闭了眼重新睁开时,才发现自己方才所见已是最最真实不过。
这屁大点儿的地方,就是马家庄?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情况下我再度回到了村中。
继续接连跑了几户人家,在发现依旧无人之后,我皱起了眉头。
不过却也是在这会儿,我的耳朵里似乎传来了数道轻喝声,在发现声音传来的地方离我并不远之后,我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开始往那传出声音的地方赶过去。
随着越加的接近,耳畔的声响也越来越近。
我曾听人说深山老林里最容易出现狐狸蛊『惑』行人路人,她们会制造一些奇异声响用来引诱路人过去,最后在后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手,一击毙命,而后吸人血吃人肉,最后吐出来的骨头就堆砌在洞口,用以震慑其他山头的精怪。
就如佘仙等人一样,精啊怪的,同样有自己的山头,常常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当我来到近前时,才发现居然是一伙抬棺人。
棺木长约一米见方,是个小棺。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在我临近他们一瞬,那棺材里居然传来了救命之声。
我面『色』一变,虽然还没『摸』清楚状况,可那棺材里的人声却是清晰可闻。可四周那些抬棺人就跟没有听到似的,一路抬着棺材进了密林。
我就这么轻轻跟在了一群人的后面,并没有出声。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我不宜暴『露』自己。
跟着这群人一路进了深山。我发现地上散落着不少冥元纸币,而且看其规模,只怕不是一两次能够堆砌出的。几乎这一路进到深山,路上密密麻麻都是这些个玩意儿。
我面『色』『露』出凝重,只觉告诉我眼前所遇之事非同小可。看那棺材里的家伙,莫不是被人当做祭品抬上山。
这种做法早些年多了去了。
打个路需要一同打下两个童男童女,以保大道畅通,不会出现安全事故,也是俗称的打生桩。而那两个童男童女,不过是正直年幼的活孩儿,却是因为这一习俗,被活活浇筑在了混凝土里。
在比如那修桥路事,在开工前会先扔两个小孩儿到江河里,大摆宴席庆祝三天三夜,直到所谓的河神平息了怒火,才能在其上建桥铺路。
这些都是愚人才会做的愚钝之事。且不说古往今来封建『迷』信一说,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断然不会相信这种东西。这些行为除了能够造成家庭分裂,妻离子散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至于所谓的打生桩能够保佑一方平安,完全是在放屁。
反而是因为浇筑前孩童所留下的怨念,让路道上更容易出现车灾**,特别是晚上。
辗转间,眼前一行人似乎停了下来。
我蹲在一方四米多高的方石上抬眼向下望,在我身下,那群人之间,有着一个约『摸』四十来平方的巨大黑池。那黑池正上方屹立着一尊魔神雕像,龇牙咧嘴,好不狰狞。
魔神雕像之上,有仿佛万人嘶吼的奇异景象,胸口的位置,一个被放大的骷髅头内,似乎还存在着一些黑『色』油腻的东西,只是这个地方离那雕像尚且有些距离,所以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雕像我却是依稀认得,虽说略有不同。可我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尸魔。
波斯琐罗亚斯德教所敬奉的守护神,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却是让我不解。按理来说不净人这个职业在千百年前就已经被屠戮殆尽,到现在就算依旧存在,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山村才对。
可眼前的景象又让我不得不信。
这的确是不净人才会敬奉的尸魔。
相传这群人可以跟尸魔一同修炼,修炼到最后,哪怕是人死了,可因为尸魔的存在,本体并不会立即死亡。至于其他的,我却也知道的不是那么详细了。
我记得当初在杂志社做主笔时,还特别做过一期有关于波斯这个隐秘教派的刊物,却是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看到它。
伴随尸魔雕像出现的,除了不幸事外便是死尸。这东西本就是不详的东西,真不知道自诩不净人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怎会供奉这么一个怪异玩意儿。
抬棺人为首的家伙是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黑发黑袍,发髻处倒『插』一根灰白玉簪,看起来颇有深山不出世道门高人的模样。不过就我来看,此人身上阴气浓重,比上之前招魂符上的阴气也不差多少。
招魂符存在年月早已不可考,不过至少有几百年历史,哪怕是阴气浓重,也有理有据,可眼前这家伙在世不过数十年,如何能存如此之多阴气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