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栏杆被拼命晃动着发出的轻微响声,玄冰冰缓缓的开口说道:“我在医院。”
文初立刻安静了下来,吞了口唾沫,问道:“你在医院干什么?生病了吗?严重吗?身边有没有人照顾?没人照顾的话我现在就赶过去!”
“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下来,文初咬着牙忍下了自己要催促的迫切心情,静静的等玄冰冰说完。
“想流产。”
文初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你冷静一下,冰冰你听我的,你先冷静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好久之前了。”玄冰冰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带有着轻松的笑,“前几天刚刚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去检查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怀孕了。”
玄冰冰低低的笑了一声。
“所以我那几天都有点不在状态,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还没有做好一个当妈妈.的准备,可是他就要出生了……”
玄冰冰的声音越来越低,文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怯懦和没有底气。
这不是她认识的玄冰冰,她认识的玄冰冰一向都是雷厉风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都没有因为任何一件错误的事情慌乱过手脚。
“冰冰你听我说。”文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心跳,“如果你真的只是没有准备好去做一个妈妈,那你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慢慢来。”
“好了文初。”玄冰冰打断了文初的话。
“我已经想好了,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我就是因为想好了才来医院的。”
“我只是有点怕,总感觉像是我自己亲手扼杀了这个生命一样,所以才想要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天,但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不要告诉孙凯文。”
文初皱眉,又焦躁的在阳台踱步。
玄冰冰从文初的沉默中感觉到了犹豫,叹了一口气道:
“也只是我突然一走,他不习惯而已,等时间久了他慢慢就会把我忘了的,他应该有新的人生的,你要是对他说了的话,这个孩子一样保不住,只能让他更痛苦,没有必要真没有必要的。”
文初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你流产了的话,他会难过的,对吗?”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照顾不好这个孩子。”玄冰冰深吸了一口气,“好了,我先挂了。”
文初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觉得浑身无力。
无可奈何的无助。
看着外面阴沉下去的天色,不知道玄冰冰那边是不是也天黑的这么早。
那她如果从医院出来之后,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天气,她会觉得孤单吗?
她会害怕吗?她那么坚强的女孩子,也一定会害怕的,对吧。
文初又将手机屏幕点亮手指在通讯录里不停的滑动着。
在看到孙凯文的名字时,手指在他的名字上方停顿了一瞬。
但是脑海里又回想起自己挂断电话时,玄冰冰三番两次的叮嘱自己,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玄冰冰什么人,文初最懂,她下定决心的事,不可能回心转意。
又何必再让孙凯文徒增痛苦。
文初深呼吸一口气,又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
盯着窗外的天空,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她是个无神论者,但这一次她忽然想要信一次佛祖。
愿佛祖保佑玄冰冰平平安安。
但比起玄冰冰报平安的电话,更先打过来的,是傅景寒的电话。
“我现在有点急事去医院,我安排了司机,一会下班了他会送你回家。”
文初能清楚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脚步声,和傅景寒因为跑得太急的喘.息声。
文初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双手抓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快速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先别挂电话,你先告诉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巨.大的回音,显然傅景寒已经到了停车场。
傅景寒强行镇定道:“孙凯文出车祸了,我现在赶去医院。”
文初的瞳孔蓦地增大,从他站的位置,透过玻璃恰好看到傅景寒的跑车从停车场里冲了出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茫茫人流中。
抢的是旁边的人行道。
文初的大脑一时空白,刚刚玄冰冰对自己说的话,和孙凯文的事情交杂在一起,让她的脑子一团乱麻。
但是能让傅景寒如此慌乱的,一定是一场大的车祸。
天空染上了像鲜血一样的火烧云。
例如当日看望秦一诺,从监狱里出来的那天。
似乎是风水轮流转。
文初想知道孙凯文的伤势怎么样,但是又不敢给傅景寒打电话,她傅景寒怕路上分心,会酿出更大的灾祸。
手机像烫手的山芋一样,在文初手里翻来覆去了好几次,终于给玄冰冰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秒才被接通。
不等玄冰冰说话,文初冲着手机说道。
“孙凯文出事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随机是玄冰冰慌乱却又无力的声音。
“哈?什么出事了?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玄冰冰的语调也跟着越扬越高,但还是没什么力气,粗重的喘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告诉他了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没有,我没有告诉他,我真的没有告诉他!”文初濒临崩溃,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是傅景寒!刚刚傅景寒对我说孙凯文出事了,他要赶紧去医院我才知道的,我不知道现在严不严重,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有旁人说话的声音,但文初都听不见。
只隐约听得到玄冰冰的声音,“我要出去,我不做手术了,让我出去……”
随后就是叮叮当当,似乎是器材落地的声音。
文初觉得所有的事像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上来气,将手机贴在了胸.口处,缓缓地蹲了下来。
到了下班的时间,楼下车水马龙。
司机准时在楼下接文初回了家,她一个人进了空荡荡的房间,灯也没有开,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走的时候没有关空调,屋里很暖和,但文初还是觉得刺骨的冷。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才接到傅景寒的电话。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泛着光,文初疲惫的斜了斜眼,拿过。
平静问道:“怎么样了?”
傅景寒将头抵在了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淡淡道:“不太好。”
文初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
日期:2020-01-05 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