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以前并没有想过走太平洋航线前往美洲,现在发现太平洋航线已经较为成熟,那么加以利用,抢占美洲殖民地也就顺利成章了。所以之前东瀛只是个鸡肋,除了银矿什么都没有,现在却身价百倍。将成为大明东进的重要补给地和中转港。
“三线并行,恐怕有些疲惫。”徐梁道。
事实上军方也有些疲惫。尤其安南打下来之后,军方要大量瓜分战利品,对于下一步南亚作战甚至有些懈怠。李化鲸走到占城就停下了脚步,成大用甚至不愿离开东安。徐梁相信自己如果让兵部明确下令。调动成大用,此人还是得遵从军令的,但恐怕会生出怨气。
再说,大战之后也该是休整,分配战利品的时候。
“东西两线皆可缓缓图之。”王恬道:“南线却应当尽快打完治理。天下人重金银,而必陛下贵为天子,真正的贵货只有粮食。”
对皇帝而言,只要手中有粮,心中就不用慌。诚如武则天说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脑残了跟人造反!
如今国内的东北大粮仓还没有开发出来,五大产粮区中的中原刚刚恢复生产,蜀中也只是自给自足。太湖流域受到经济作物的侵蚀,支撑江南已经颇为费力。至于关中平原却是因为天候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
如今的大明真的是靠湖广丰收而充足天下,进而以河套、交趾的粮食作为补充,这才有如今国家安泰,同时还有能力屡屡兴兵。
王恬所言的“打完治理”,指的却不是一个交趾。
“微臣听闻,暹罗比之交趾,更是盛产米粮。”王恬道。
徐梁前世就喜欢吃泰国香米,当然不会不知道。
位于中国与南亚次大陆之间的中南半岛上,共有五个主要政体。其中安南已经成为了历史,如今是大明的交趾布政司。老挝则是隶属于云南的土邦,作为一个合格的墙头草,它如今正效忠于大明。
缅甸也是土邦,只是叛乱在外,做着自己的土皇帝之梦,有待收复。
真正可以算是国家的还有两个。在老挝之南,交趾之西的真腊——柬埔寨,以及更西面的暹罗国。
如果囊括了整个中南半岛,那么大明在未来五十年的粮食问题将不再成为问题。
“而且只有从真腊和暹罗才能水路并进,控制麻六甲,使在南洋的泰西人为我所用。”王恬道。
“如果这个战略能够达成,大明在两百年内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徐梁感叹一声,道:“这想法实在太合朕的心思。你如今尚未弱冠,比朕年轻近十岁,实在是祖宗派来辅佐嗣君之人。且安心教几年书,在军中有些人脉,日后出任一方大参,再回来当朕的总参谋长。”
王恬顿觉头皮发麻,心中暗道:虽然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但似乎又有些太过劳累了。对了,总参谋长,那就是大都督府的都督了,退休金应该很高吧?
徐梁并没有在意王恬的出神,因为他自己也在出神。他最怕的就是人亡政息,尤其害怕子孙的思路跟不上自己的节奏,到时候因为“无利”、“耗费”,将一些“贫瘠”的国土扔掉。他们当时不觉得心疼,后人想想可不得窝心么!
除了利益捆绑,徐梁也只能培植更多与自己见解相近的新人,如此就算自己百年之后,思想也会传播下去。
徐梁治国六年,朝廷对西南方面进行了调整。老挝脱离云南管辖,归入交趾布政司,设立州县,与土司洞主们并行治理该地。占城国彻底并入交趾,其国王享受国宾之礼,宗庙香火不绝,然其地尽数省入,以汉官治理。
军事方面,以山地第一军为骨干,扩建三个军,组成西南集团军。李化鲸升授中将军衔,出任总兵官。又以粤军为骨干,组建两个边防军,部署在暹罗、真腊边境,另外还有一个屯垦师,隶属于总后勤部,驻在交趾进行垦殖。
礼部也派出行人前往暹罗和真腊,邀请两国国王前往北京进行国事访问,商讨共同出兵讨伐缅甸,以及战后瓜分缅甸的相关事项。
一时间,南北报刊上风头调转,引导国人将目光投向中南半岛这片富饶的土地。以至于固始汗图鲁拜琥与葛尔丹到达北京的消息,都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发表了一则简讯。
图鲁拜琥到达北京之后一周,正式得以觐见大明皇帝徐梁。
按照朝廷的准备工作,图鲁拜琥知晓了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给了他极其高的外藩待遇,甚至达到了高丽藩王都不曾有的水平。
不仅仅内阁有阁老到场,就连很少在外藩面前出现的大都督府都有都督出席,此外还有不少宗亲。
这无疑让图鲁拜琥非常的激动,甚至当场就有了不小的忠诚感。
但是对于皇帝陛下同时要接见噶尔丹,就让他非常的疑惑了。
虽然班禅大师出于乌斯藏的政治局势,让他带上这个孩子,但是谁能想到,皇帝竟然能够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感兴趣呢。
是因为占据着天山南北路的准噶尔部吗?
图鲁拜琥心里不住的琢磨,旋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巴图尔刚刚死掉没有多久,僧格自己还没有掌握准噶尔大权,几个叔父各怀野心,而且噶尔丹现在年纪也小,又被送去乌斯藏当了小和尚,显然没有机会继承准噶尔的。
除非大明的皇帝陛下不顾一切的准备拥立噶尔丹,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与其选一个设施纹身的小娃娃,还不如支持僧格。
只是图鲁拜琥没有预支未来的能力,不知道徐梁正是因为噶尔丹后世的鼎鼎大名,才特意让他一并觐见的。
“朕一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喜欢的紧。”徐梁淡淡的说道:“这或许便是缘分吧。”
觐见当日,徐梁在武英殿里走了个过场,话题却直奔葛尔丹。众人奇怪之余,也只能接受这种虚无缥缈的“缘分”之说。
葛尔丹倒是没有什么畏惧,甚至还偷偷望了一眼徐梁的圣颜。
徐梁也正好看到他的脸庞,看起来黑黑瘦瘦,矮矮的,下巴略尖,颧骨上还有两团高原红。
“别回乌斯藏那个苦寒之地了,留在京师吧,朕封你一个公爵。”徐梁笑道。
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都很是惊讶,不是因为“郡王”——外藩就算给出亲王的爵位也不过是一张纸。而是因为皇帝想留下这个喇嘛。留下的目的是作为人质?还是真的有心栽培?
“谢大明大皇帝恩典。”葛尔丹操着沿途才学的汉语,摇头道:“我要回乌斯藏。我要随上师修行。”他的汉语中充满了西北口音,而且时不时会夹杂不知是藏语还是蒙语的字词,就连通事都为此头痛,总劝他少说话。
徐梁笑了笑,也没坚持,道:“中原不好么?”
“也没甚么。”葛尔丹以一个少年人的自尊心硬撑道:“就足球好玩些,等我回到乌斯藏,也找一些小喇嘛来玩。”
对小孩子而言,对一个不是吃货的小孩子而言,东土的诱惑力的确不很大。
日期:2022-04-11 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