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怕什么呢？

“长安。”

“嗯？”

我凑上去，唉，临到头还是少一点勇气，只是吻了她的脸颊，比往常停留的时间更久。

日期：2004-07-05 20:59:13

自那时起，我常想怎样才能吻她，闲下来想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我设想种种场景怎样的时候，怎样的气氛，怎样的情节，最后的结局都是一个吻。自己都觉得很变态，像个色情幻想狂。也是因为闲下来了才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何以解闷，唯有意淫。

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想就是说我啦。长安整日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在同丨居丨人的心里已经被招待成什么样子。剧本一天之内可以有很多个版本，有时候搞笑，有时候稍微正经些，有些就有点苦情——比如她被雨淋，被风吹，得一场重感冒，发发烧，缠绵病榻，任我宰割或者感激我的殷勤照料以什么什么相许。我呸，她如果听了这些肯定会这么说。就好像对那些堕落文学（言情小说在长安嘴里的别称）一样。

想到言情小说，我想起大学时小艾她们疯狂租来看。还挑灯夜战，违规点蜡烛，差点烧着帐子。一本书会转辗几个人的手，她们不在看的时候就在讨论这些情节和人物，谈到浓情处甚至会掉下眼泪来。再是幻想自己会如何如何，在不同空间和年代被帅哥追被少侠抢，或者自己是绝代佳人，狠心折磨着一堆帅哥，让他们流尽相思血泪打成一锅红豆粥才算好。

我很不齿，于是被她们鄙视，说我不解风情，是浪漫之敌。偏到如今记性忒好，她们讨论过的情节一一都回想起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因地制宜与时俱进的统统放在眼前人上。这才知道意淫之妙，什么样的美事都可以想象，而且随心所欲，随时随地，收放自如，安全可靠。

长安有时候会问我为什么傻笑，我只能说想到了好玩的事情，然后恢复常态。她也不问下去，说我是傻孩子，这一刻我就觉得这样想很不好很无聊，很对不起她似的。却也想要跳过一切的过程，直接抱住她亲一亲。可最后还是不敢。

我在怕什么呢？如果我想偷袭有的是机会，如果我要求，长安大概也不会拒绝，而且，她未必不高兴不喜欢，我想她不会。怕什么呢？不知道，但我不愿想下去。长安是不会有这些想法的吧？想到此让我有点沮丧也有些羞愧。她在高兴的时候会一把抱住我，也会在我脸上飞快或轻柔的吻几下，可她一定是坦坦荡荡的，不会我这样了。

有时候真的没个头绪，就想如果长安能有一天忽然主动来吻我，一切都解决掉了。可是怎么可能？再说那样我该怎么办？而且，要真的等到那一天，我也该走了。

长安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这也让我生气，说的不好听就是没心没肺。如果她稍稍感慨，我也许就会顺水推舟，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一些，再看她的反应，然后就抒情一点，伤感一点，让她感动一下，然后……打住，又回到堕落文学的老路上去啦。

又有什么好抱怨的？走的人是我。要是她舍不得我，那我走后她怎么办？也许真是我自作多情，我们隔着四个年级，她比我多见几次分别，也该不那么敏感了。我对她算什么呢？

纵然觉得不好，这些乱七八糟仍然在心里滋长蔓延。如果我从前就知道这种滋味，一定不会明里暗里讥笑同学朋友们恋爱时的失常模样，虽然我没有到那种程度。

日期：2004-07-31 22:49:15

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也是毕业综合症的一种吧。已经进入三月了，一切就要见分晓。长安说：方萍你不会有问题的，我说，谁能保证啊，我要走不了，就在这里继续和你同丨居丨吧。长安总不回答。她每天晚上也不出去，我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少，还是特地来陪我，也从来不问。

有时候我在这边看影碟，她在那边看文献，或者我们都看书。日光灯有些暗，各自开着一盏小台灯。她一般坐的很直，右手夹着一支削的很漂亮的铅笔，偶尔划几下或者写什么字，似乎很专心。有时她锻炼回来很累，就趴在桌上，下巴侧挨着曲着的左臂，头发全部掠在左边，这个角度她的视线就经常会和我相碰，笑一下。

她的头发很长了，有时候洗完未干就散披着，湿亮的长头发打着自来卷直到后背。几次低头，前面的头发就落下来，她用夹着铅笔的右手一次次去整理。有时她看书看到苦恼处就会用手去把头发抓来抓去。

她的头发总是很快就乱，就总是央我给她梳头，她自己还是弄不好。我给她打成一根麻花辫子，或者用发夹折叠着夹起来，更多的时候是用簪子扎成一个发髻。她坐的直直的，任我的手在她脸旁边蹭来蹭去都不觉察。发髻扎起，她就不停扭动脖子，生怕头发会散，或者生怕头发不会散。

扎起发髻的长安是另一个样子，怎么说呢，一转头竟有些幽怨的样子。她的双耳和脖颈完全露在外面，我不太敢去碰。就会想把那根刚插上去的簪子悄悄抽掉，看那头发一下子披散下来，把一切都遮起。

要是我走了，谁给她梳头发呢？

日期：2004-08-21 21:47:14

有时候我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在她看书时忽然把她的铅笔抽掉，或者轻轻拨一下她的发脚，她就会抬起头看看我，笑一下，又低头去看书。唉，她正忙，一年多来难得看长安这么认真，我也该高兴。可是，如果她拉住我的手，或者说点什么，该多好。

我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可也不过是以后会想你啊，你看起来很可爱啊，我以后会想你的，你不要忘了我等等老套话，她也一定听厌了，说毕业的人就会伤感。可是不一样啊，长安你怎么不明白。

我总会想起情人节的夜晚，想起长安拉着我的手的样子，想着那个时候心里的无名快乐，也会忽然莫名恼恨。你是不是故意不明白！为什么我心事这么难捱，你还可以静静看你的文献忙你的事情？可是如果你不懂，为什么还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斯文的你啊，聪明的你啊，你想什么？长安！我要走啦，你会不会想我？会不会舍不得我？可我怎么能问？如果真的出口，我一定会流下泪来，如同那些喝醉了的同学们一样。不，不要。

聚会渐多，有时我会在外面玩到很晚，就直接通宵了，清晨再回去她也不问我。偶尔还是会直接回家，刚刚掏出钥匙，门就卡嗒打开。长安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在门边，身后的卧室开着灯。我默默地去洗漱，待我回来，她已经睡着，灯还开着。

她依然沉睡如婴儿，带着一身青草香气。却有点瘦了，眼睛周围似乎有了皱纹，是最近太辛苦，还是我从前没有好好看？或许我会选择在她沉睡的时候走，那她醒来时会不会哭起来，还是只长叹一口气而已？我轻轻摸她的脸，怕弄醒了她，轻轻吻了她的脸，她的眉毛，她还在睡。我忽然想吻她的唇，却怕真的弄醒了她，她这几天一定很累的。又希望她能忽然醒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