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没有停派到左边去找避雨地方的军士就打马回来了,“千夫长大人,那边二里外有一座破道观。”
风在逐渐地减弱,此时的千夫长也不敢大意。这种情况往往是暴雨来的前骤。“快,雨马上要来了,到那里去避避雨。”
千夫长这话刚说完,天一下子就白了,风却没有减小,那风夹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马车的突然转向加速把车中的白狗抛了起来。白狗正想大骂那车夫,可听那落在车篷顶上的响声,想想最后就忍下了。
马车走下了官道颠簸得就更厉害了,这次车中的白狗有了准备,也就没有再发生被抛起来的事情。白狗放开自己的神识,感觉到张璁在前面的马车里也是东倒西歪地摇晃着,甚至有几次不轻不重地碰到了车轿的腰拦衬上。白狗在觉得好笑的时候,它的心里也稍稍对刚才自己被抛到空中的事怒气平息了一些。
终于在千夫长等护卫的努力下,两辆马车被直接赶进了那座破道观中。
白狗和张璁被从马车轿里接下来时,白狗看见那千夫长一众人个个都成了落汤的鸡,“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是现世现报。”白狗虽然这话是在说那千夫长一众人,但它这话是说给张璁听的。因为张璁在前面对千夫长说那话时,虽然他嘴上说了让护卫找地方避雨,但他心里的不屑一顾的真实想法,白狗是感应到了。
张璁听出了白狗大将军那话中的意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他扭头去打量这道观中的布置。
白狗本想好好地奚落一番张璁的,但见张璁不接话,它也觉得没有了意思。白狗没有进道观就感应到了里面的景致,现在没事它也象张璁一样看着这道观中的那已斑剥陆离的泥塑像。
只是当白狗看向那正殿中央一座高达两丈的主塑像时,这已看不清真面容了只是给它一种不曾有过的威压。白狗对这一点并不经心,它眼光继续向上扫视,泥塑面容上的漆风化得更彻底,完全辩不出真容。只是当白狗看见这座泥塑那额眉间上方一个黑点时,它的心猛地一颤。
在安陆府时,嘉靖帝是从来就没有带白狗进过道观和寺庙。这主要是当时的嘉靖帝怕把白狗带进这些地方后它闯祸,这样白狗就会受到父王的责打。
白狗不知自己为什么看这泥塑眉额上的那个黑点时为什么会有心颤的感觉,它想不明白。白狗也就不再管他了,它并没有在护卫们设的座位上坐下来,而是在这庙堂中转起来。
白狗走到了庙堂的左边,它感觉到大殿里那尊泥塑额头上的黑点盯着自己;它走到右边也能感觉到那泥塑额头上的黑点盯着自己。
“张大人,这道观是什么道观?”白狗这样问张璁,是它刚才用神识去看那道观外挂门匾的地方时,却没有看见门匾,这也才有了白狗这一问。
张璁坐在那里看着道观外还不停的下着雨,听白狗问,也只是随口地说道:“二郎神庙。”
现在整个大明朝二郎神庙已经没有几座了,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又不经修缮,早已大多风化倒塌,象眼前这座二郎神庙也还算是保存得比较完好的了。
白狗听张璁这样说,它再抬头看向那泥塑额上的黑点时,心中又是一颤。
狂风暴雨后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来,这期间,千夫长和他的军士们也生起了一堆篝火,他们轮换着把身上的湿衣也烤干了。
今天从卫辉府出发时就走得比较晚,经过刚才这一耽搁,现在他们这刚进入怀庆府的地界天就开始暗下来了。
白狗决定不再到怀庆府所在的河内县,所以他们现在所走的路也就不是原来去卫辉时的老路了。
白狗在离开二郎神破庙时,它是又特意地回头望了几眼,只是那脑海里闪现的一缕神念仍只是约隐约现的,即挥之不去又把握不住。它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与那个泥塑象额上的黑点存在着某种联系。
张璁催促着千夫长们快快赶路,他不想露宿这荒郊野外;对白狗来说晚上住在那都无所谓,就是在这马车上过夜也行。
雨后的道路更加的泥泞,现在马车行走起来不仅颠簸而且有时还陷到泥潭里。千夫长他们二百多人护着两辆马车重新回到官道上就用了半个时辰。
这里到怀庆府的济源县还有五十里地,张璁也彻底地放弃了到济源县衙过夜的幻想。“千夫长,找一个有人的地方我们过一夜,明天再赶路。”
嘉靖帝留给白狗的四个御林军士那都是六品带刀侍卫,他们一直都是围在白狗马车的周围,也从不参与千夫长他们的琐事。
五十里的路程对白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若是它一个人行走,也就是几盏茶的功夫,但它不想这样,因为它现在在那里都是一样。
又走了半个时辰,这天就完全地黑下来了,千夫长派出去找夜宿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现在马车行进没有了“辘辘”声,却多了不时溅起的水响。这里离那灾区是越来越近了,虽说路上偶尔见到几个人影,但这也更显得可怕。
穷山恶水出盗寇。这个道理张璁还是懂的。
过去,张璁也曾听说过在某某地因大灾后闹暴乱的事的。现在嘉靖帝派他们来巡察灾区实际上也就是预防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璁现在坐在马车轿里,想到这些那心就纠得更紧了,不时地问那护卫首领,“可曾发现有能夜宿的地方?”
张璁原本也是一个淡定的人,对于死来说他也是可以置之度外的,要不他又怎敢与权倾朝野的首辅大臣杨廷和抗衡呢。只是现在张璁的地位不同了,再加上前段时日从那六王爷水牢里死里逃生,现在的他对死亡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张璁龟缩在马车里,正幻想着可能出现的各种场景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千夫长,保护好本官和白将军。”在千夫长还在瞭望时,张璁从马车轿里就发出了命令。
千夫长也不敢怠慢,手一挥,一百多人护在了两辆马车的周围,另外一半的人在马车的前面形成了一堵墙,以此来抗击来犯之敌。
不待千夫长喝问,那急奔而来的马匹上的人,就高声地叫道:“千夫长大人,是我,前面发现一座庙宇,可以暂做借宿之地。”
那急奔而来的人刚说完话,人也就到了眼前。
夜行人借宿庙宇也是常有的事,可现在千夫长他们护卫的是当朝一品大臣,这就得又当别说了。
“尚书大人,这周围几十里范围内都探察过了,只有一座庙宇,大人看今夜是否可借宿这庙宇之中?”千夫长问张璁这话时,虽说没有下马,但还是一脸的谦卑之色。
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的白狗也听到了前面的说话,它只是在心里想:既然还是借宿在庙宇里,那刚才何必从二郎神庙宇里出来呢?赶路也不在这两个时辰呀。白狗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它还想着那能给它带来一丝震慑的二郎神额头上的一个黑点。
白狗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那二郎神额上的黑点是什么,它也没有去问张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