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们四人分别对着这红漆坟包，上三根过头香，以表对挖了墓主人的坟的忏悔，当中有属鼠者、属蛇者和属猴者，就不需要了上香了，可谓是心诚则灵，给坟包周围均匀撒上三杯酒即可，全当自罚而敬酒三杯。”余老爷子边说着边从男人们留下的黑塑料口袋里，摸出了一堆用软纸壳包住的香，从里边数出十二根递给三人，同时，余三叔那边也挺神速，已经给酒杯倒上了酒水。

余三叔赶时间，想着可不能有一点耽误，盘算着今天晚上这几趟火车，自己能挣到多少钱的同时，顺带第一个就把余老爷子说的给做了。同样的，对于余老爷子的警告，他是一句也没能听进去。

余三叔上的是过头香。

余明第二个上前，对于生日这些东西，被幼年期时繁重农活压身的他，老早就忘了，就连这个概念也不存在于他的脑中。自己几几年出生的更加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爷爷知道自己的生日就够了。

余老爷子准许了余明拜香。

见前两个拜完，余老爷子伸手指向上官雨馨站，上官雨馨担心的偷偷看了看赵叶枫，赵叶枫给了她个肯定的眼神。赵叶枫自己的生日自己不清楚，但上官雨馨的生日，他却比谁都熟悉。上官雨馨是拜过头香，可害怕自己算错不确定的她看了看哥哥。

赵叶枫的眼神，让上官雨馨顺利的燃烧起了三支香，余明却饶有心思的暗地里扳起了自己的手指数数。

第四个，是沉浸在回忆里的赵叶枫。

自己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生的，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是多么平常的一个答案，可对于早就是个孤儿的赵叶枫来说，这答案却又是那么的难以奢求。余老爷子见赵叶枫迟迟不肯行动，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对赵叶枫问道：“怎么了？”

在余老爷子单方面看来，赵叶枫整个人充满了古怪。

第一：他奇怪的是，赵叶枫一个平常人，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道士用的黄皮符？看符的面相，却又是个保平安的符，一般人去庙子里拜佛求神，都给些糊弄人的东西，他那几个黑墨上还沾着有几丝血气，要不是那晚隐隐约约闻到熟悉的气味，恐怕就连他也发现不了。

第二：一个男孩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这还能叫做正常？

“自己生日都不知道？”又过了几分钟，见赵叶枫还不动，不仅连余老爷子充满疑惑，就连余三叔都开始起了疑心，“娃子，你不可能就这样子上了高中吧？”有几秒钟，余三叔强烈感觉到，那些看着早已被收入袋子里的钱，此刻正一点点的，从自己口袋里飞出去。

“我……我……我……还是敬酒吧……”赵叶枫不敢出错，因为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也不敢去问余老爷子，最后实在没办法做了一个保险点的：敬酒，“余老爷子，余三叔，我刚才在算自己属什么，最后确定是敬酒，我这人对生肖不怎么熟，让你们久等了。”

余明装着点了点头，假意似颇为同意赵叶枫的说法，道：“这就要说说我们在班上的数学成绩了，向来我考了第一，赵叶枫就能拿个第二。”说完后还趁着四人不注意，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弧度。

第一个质疑的不是上官雨馨。

“啥？你能考第一？那你三叔我都该进中科院当院士去了！”说起余明的成绩，余三叔是早就有所耳闻，请吃饭那天听余爹说，余明班上门门科目都在倒数几名，现在突然冒出个第一来，就算不知情的老爷子相信，他也绝对不会去信余明。

余明依旧一脸得意的道：“是啊，没错啊，我考个倒数第一，赵叶枫保准考个倒数第二，嘿嘿，三叔，你还想去中科院当院士？我爹要去当个，我想我还会相信点。”余明彻底笑出了声，只因他觉得自己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个永不可能成真的笑话。

这次余三叔不知怎的大度了一会，他没理会余明的笑话，而是看着赵叶枫敬完酒后才对余老爷子道：“老爷子，想来事情也可算忙完了，今天一下山，我们便就此别过，如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叫余明爹给我来个电话就行。”说完后便一人整理着地上的着盖的酒瓶，和把香蜡钱纸收入黑色塑料袋里。

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赵叶枫见余三叔一副急忙要走的样子，立马明白自己问的时机在一点点的减少，可当着众人的脸面他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何况那东西是真是假也没个定论能拿出手。

“别急，咱们这就下山，你给点时间让那两个娃娃收拾收拾下背包，余明，路通了，你娘爹让我问问你，你是要跟着你三叔去城里坐火车回去，还是留家里干农活？”对于余明的去留问题，余老爷子和余明的爹娘无不关心，一开始余母和余父本想让余明留下，余老爷子却不同意坚持让余明自己选。

和赵叶枫默契般的对了对眼，赵叶枫瞬间就读懂了余明的心思，他想让自己去帮他在他爷爷面前说几句，好能找个正当理由回学校。自然，享受过生活的人不可能轻易放弃生活，那怕只是比原来的生活好上一点点都不可能。

余明有所不知的是，赵叶枫正因自己不好开口询问着急之际，余明打的这下对眼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机会，像是守株待兔一般的来了！

余老爷子正等余明开口，可余明还未开口赵叶枫便面向众人询问道：“天气太热了，干脆我们一边下山一边说。”​对于赵叶枫的这个提议，男人们无不拍手。要说他们这群人里边，谁最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环境，自然属长年活在山里的男人们，他们对自己的命数如数家珍，而在这浑浊之地最耗的就是命数。

“是啊，老爷子，这地阴森古怪，本地人要是没个要紧的事，那是来都不来，要不是看你老人家跟着来，我们几个人怎么敢大着胆子来？”​男人堆里某个人开腔说了话，其他人纷纷附和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余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天也如往常一般阳光照耀着大地，草和叶的颜色在阳光下仿佛又加深了几分，或许是不易察觉的秋风在缓缓靠近的缘故，使得整个蓝天多了些许凄美的意境。

“这大太阳天的，我这老头子也是糊涂了，也就不给大伙添麻烦了，我们边走边说吧，哦，还有最后一件事。”​余老爷子忽然指了指哪个依旧在燃烧着的火盆，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一把黄纸的他，把黄纸一小块一小块撕成碎片后，尽数投到熊熊大火中，火苗一下蹿到他老人家膝盖位置。

大家都愣在了原地，不知余老爷子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可无论是谁心里也都特明白，余老爷子现在所干的事，不是在场的人所能插得上手的，便全都静静的观看着余老爷子。

“来，余明，你先跨。”​余老爷子说道。

日期：2019-09-30 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