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万万想不到,现在轮到爸爸为我流泪了。
妈妈去世已经两年,他从不知人生这一步的寂寞。凡是他在家的日子,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妈妈全程照顾数十年,去世的早上还在嘱咐女佣中午要做的菜。留下他一个人后,我千方百计求他,哄他,甚至骗他,搬来和我同住,但他坚持不离内湖的家。我和宁妹每隔两天回内湖去看他,都在下课下班后,但是他早上九点起就在临街的阳台上张望。
我车祸后,他多日不见我回去,就不断问,妹妹说:“临时有事出国开会去了。”他说:“她不是刚从德国回来吗?”如此过了十多天,妹妹只好说:“姐姐摔了一跤,不能走路。”他说:“我可以去看她呀…”这样闹了一个月,他突然肠胃不适,也送到三总内科。就在我病房的楼下。我那时上半身已拆了石膏,左腿还裹着石膏。心中思念病中的爸爸,过几天得到医师准许,坐轮椅去他的病房探。下半身用被单盖着,已经不是最初那木乃伊的样子了。我进他的病房,叫了一声爸爸,他就哭起来,说:“你怎么了?你怎么摔成这样?”
他紧闭了四十年眼泪的闸门,自此冲破,再也关不上了。这位被尊称为“铁老”的汉子,在所有逆境中,不曾被世人看到他的眼泪,这之后,他在世一年多的日子里,每次看他“捡回一条命”的女儿,就流泪不止。他有时会说:“那些年,我去革命,你妈妈带着你可没少跟我吃苦,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她帮我撑这个家多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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