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媪大吃一惊,和翠翠一起跪在地上求情,女子的脸色才宽和一些。香云也一直跪在地上磕头认罪。
女子站起来,拂动衣袖,叫乔生出来,然后一把拉着他就走了。
走到一处茂林深处,也是靠山修建的洞穴,十几间屋子连亘相接,辉煌的大门,绮丽的窗户,如一座大夏一般。屋子里的桌子床榻都是用白石做成的,器物十分奇异,布置得雅致,各种花卉,罗列在屋廊前,实在是一处洞天福地。
那女子的侍女,也有好几十人,个个妖冶无比,对女子百依百顺,争先恐后地侍奉。
乔生被女子禁锢在那里,也整天供女子使唤奴役,并且那女子的性情十分蛮横,稍微有不如意的,她手里的鞭子就打过去。
那里不是一个好地方,乔生整天想念着香云,然而怎么能见到香云的面呢。乔生私下询问那些侍女,主姑和香云是什么关系,那些侍女只是笑而不答,这让乔生更加感到疑惑。
一天,到了女子的生日,乔生见亲戚都来祝贺,对女子都是行婢子下人的礼节。
杜媪和翠翠也在其中,只是再也不敢和乔生说话。
不一会,古媪和香云也来了。
香云见到乔生,不觉流下泪来,女子出来,见到他俩,恼怒地说道:“*荡的小婢子,又在献媚了,还念着旧情吗?”
然后,叫侍女把香云拉出去,绑在树上,接着说道:“今天是喜庆之日,不便于对人用刑,等到了明天,你就死去吧!”
众位亲戚都战栗害怕,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劝说。女子把香云绑住之后就转回去了,众人也不敢上去给香云松绑。
乔生心里悲痛欲绝,出门上前去看,香云流着泪道:“郎君都不能舍身相救吗?”
乔生心里十分悲痛,上去解去绑住她的绳子,刚解开,便听到有侍女在叫唤乔生。
香云便乘机逃走了。
女子询问乔生,知道了情况,更加恼怒,举起鞭子,就打了乔生十几下,平时只是轻轻地抽两鞭出出气,此时却被重重地打得鲜血直流,跌倒在地上。
古媪大哭道:“主姑如此折杀老身,老身有什么对不起主姑的地方?纵然不念哺乳之情,难道不记得扈十郎肆意作恶,是老身横身掩护主姑,用头撞向扈十郎的小腹,夺取了玉如意,让主姑免于受到羞辱窘迫的事了吗?为何不能放过这点小错,让人家骨肉分离。香云身体纤弱,即使不被虎狼侵害,也一定会遭到暴徒侮辱啊!这难道不让人心痛吗?”
女子还是恼怒地说:“老婆子,你知道什么,一下就要死!”
古媪哭叫着,说话也不怕侵犯女子,女子也不让步,更加恼怒,又想鞭打乔生,乔生伏在地上不能起来了,女子心里才感到有些可怜,心里的气,才稍微平静了一点,问道:“知道了错,能够改正吗?”
乔生道:“有错该改。”
“还思念香云吗?”
乔生道:“即使死了,也不能忘记。”
女子想不到他这样说,不觉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感叹道:“痴儿郎,也知道恩义啊!”便向古媪道歉,并再三安慰她,感觉到自己做得不对了,立即分派人出去寻找香云,找到的人,传给一门法术作为奖赏。众侍女便争先出去寻找,古媪才停止哭泣。
第二天,一个侍女走回来,报告说:“香云出去,藏在山谷之中,被扈十郎抓去了。扈十郎百般*迫,想要玷污她,香云誓死不从,现在正被关在石屋中,不吃不喝已有一天一夜了。”
古媪听说了,又哭着道:“我儿性情贞烈,必定不肯遭受侮辱。”
扈十郎,就是女子的表兄。
女子叫杜媪前去索要,扈十郎道:“想叫我放了香云不难,需要主姑亲自来交换。”
杜媪不觉恼怒,回来告诉女子,女子也十分恼怒,拿上宝剑,跨上一只白鹿,其他的侍女也穿着紧身衣拿着短兵器跟在后面,去找扈十郎计较。
女子叫乔生和翠翠埋伏在树林中作为疑兵,自己则亲自上门去要人。
扈十郎腰间挂着弓箭,手上拄着画戟,护卫很多。
女子道:“快把香云放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扈十郎一副自得的样子道:“放香云不难,需得把妹子留下。”
女子道:“废话少说,难道怕了你不成。”便挥动宝剑,向扈十郎那边掩杀过去。
扈十郎十分勇猛,其他的侍女都支撑不住了,都如鸟一样散开了,女子也急忙退下,她骑的白鹿,中了扈十郎的箭死了,女子披着头发,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又把鞋子跑掉了,便跑不动,刚好遇到乔生跑来,把她背在背上回去了。
侍女渐渐地集拢来,无不心惊胆战。女子十分悲恸,感激乔生的恩德,便称他为兄,日常饮食和器用,都让乔生和她一样。又聚众谋划准备营救香云,众人都说:“劲敌,实在难以抵挡。”
只有翠翠说道:“正是彼强我弱,就得非救不可。想要成功,非请得太君来不可。”
当晚,就叫翠翠去请太君。天没亮,翠翠就回来,说:“太君来了。”
女子带着大家跪在地上迎接,乔生也跟着大家去迎接。
太君也是一个驼背的老婆婆。
女子哭泣着诉说被欺辱的因由,太君说道:“有太婆在,我儿就不用受气了。”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囊袋,把翠翠叫到跟前,道:“可拿着这个前去把十郎装来。还要尽快和香云回来。”
翠翠答应着,就去了。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翠翠和香云就一起回来了。翠翠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当着太君的面打开来,忽然一只黑狐狸从面窜出来,伏在地上战栗不已,高耸着脊背,像是在乞求哀怜。
太君呵斥着道:“不知好歹的孽子!筋骨毛发还没长全,就想放肆了吗?不看在你祖上的面子上,我老婆子一棍子就敲死你。”
扈十郎磕头谢恩。
女子走上前去,用鞭子鞭打,说道:“你这恣意妄为的东西,平日那副显赫的威风哪里去了,咆哮的样子,如今怎么不显出来啊!”
太君制止女子,说道:“我儿,可以了,老身重重惩罚他就是了。”又说道:“我儿住在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何不举家和我去了呢?香云和乔郎,他们有夙世因缘,还不能摆脱,且听由他们去吧!”又对香云道:“你们去吧,你的母亲留在我那里,等到三十年后,你该回来了。”
香云跪下磕头,领受太君的话。
太君叫乔生和香云先走,女子赠给他们很多贵重的物品,装束好搬上车,叫侍女先护送出山,然后自己和翠翠还有古媪杜媪在后面送乔生和香云下山,送到了路口,哭泣相别,然后才回去。
乔生带着香云到了襄阳,拿出资本造了一艘船,叫做“满江红”,专门搭载来往游历的官宦,来往于江州,黄州和吴楚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