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惊又怒,正想发飙,‘花棉袄’似乎看出了我的企图,抬起手就要捂我的嘴。
看着他不辨颜色的‘爪子’,我抢先捂住了嘴,“唔唔……”
“这就对了,别说话。”
‘花棉袄’探头往那院子看了看,转过头瞪着我,小声说:
“鬼弟弟,记住,公鸡不打鸣,就别说话,不然你的魂儿就没了,你就死了!”
天色虽暗,可两人面面相对,距离不超过一尺。
他的面容虽然诡异,眼神也有些涣散,但昏黄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真挚。
“千万别说话。”
‘花棉袄’冲我摆了摆手,又往那院子看了一眼,声音更加的含糊小声:“我走了,鬼弟弟,鸡叫前,千万别吭声。”
说完,彻底松开我,两只手往棉袄袖子里一拢,低着头向村外走去。
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我想追,但才迈出一步,就感觉不对劲。
刚才赵奇就在我身边,我虽然是出其不意的被捂住,可发出的动静不算大,也不算小。
这么半天,赵奇怎么没反应呢?
回过头,就见不远处,赵奇还站在院门外,保持着往里窥视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我心一阵下沉,想喊他的名字。
都快喊出声了,猛然间想起了‘花棉袄’的嘱咐,忙不迭捂住了嘴。
我艹……
这一捂嘴,嘴边沾染的那股子臭味就又泛上来了。
看‘造型’和举止,那就是个疯子,可我怎么就觉得他疯的这么有‘个性’呢?
千万别说话……
我用袖子抹了抹嘴,快步走到赵奇身后,拍了拍他的胳膊。
手掌刚碰到他,他竟然挨着墙,缓缓的瘫在了地上。
我扳过他的脸,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他的双眼圆睁,眼睛里透露着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场景。
呼吸还在,可整个人却像是植物人一样,使劲掐也没反应。
看着他的样子我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东城看守所的钱涛!
赵奇的魂儿丢了!
想到这点,我整个人都炸了。
转眼看向院里,堂屋里,供桌旁的一对老人仍然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妈的,这次玩大了。
赵奇丢魂,难道真和他刚才开口说话有关系?
我把赵奇拖到一边的角落,想了想,从包里摸出一把竹刀,来到院门外,一言不发的缓步走了进去。
“什么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浑身一激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院子的一角,矗立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昏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却见到他眸子里不友善的凶光。
“你是什么人?你找谁?”那人问道。
我下意识的转了转握着竹刀的手腕,侧身看着他,缓步往堂屋里挪。
“站住!”那人大喝。
我拔脚就往屋里跑,那人爆叫一声,冲了过来!
“杀!”一个声音猛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把竹刀朝着那人甩了过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像是爆炸的砂砾般四下飞散。
我一时间睁不开眼,只能双臂挡在眼前连连后退。
等到‘砂砾’散尽,院中竟明亮了许多。
再一看,哪儿有什么人影,只有遍地的没了头的死鸡!
‘张安德!’
我心底惊呼。
“从现在开始,千万别出声!”耳畔果然再次传来张安德的声音,“徐祸,那次你真不该放走章萍的!”
听了张安德的话,再想想白灵儿临走前的告诫,我的心一阵阵往下沉。
我想向张安德询问,却不敢开口,一咬牙,迈腿进了堂屋。
看清堂上供奉的灵牌,我不由得一愣。
灵牌上竟不是章萍的名字,而是写着‘孙膑’两个字!
再看墙上,却是挂着一幅头戴礼冠,身穿长袍,手抚长须的古代老者的画像。
孙膑?
不是古代的军事家吗?
章萍家怎么供着他的灵位?
两边坐着的老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依旧垂着头坐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强压着心里的疑惑,走到左边的老头面前,想开口叫醒他,可想到‘花棉袄’和张安德的叮嘱,只好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我的指尖刚碰到他的衣服,他竟猛然抬起了头。
乍一看到老头的样子,我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这老头瞪着两眼,眼睛里却没有眼珠,眼眶里竟然是两团稻草!
看到老头诡异的模样,我吓得后退几步,伸手就去包里摸竹刀。
张安德忽然在我耳边道:“用阴阳刀!”
我略一迟疑,把阴阳刀拿了出来。
老头只是把头抬了起来,却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我肺差点气炸。
那居然是个用皮革缝制,填充了稻草的假人!
可假人怎么能抬头呢?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寒。
回想当初,越发觉得不安。
按照破书上的说法,人死了以后变成鬼,起先有段时间是很迷茫的,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懵懂无知。过后才会逐渐想起自己生前的种种,才会认清自己的状况,才会去想该何去何从。
章萍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分左右,但是在即将三点的时候,她却去了后街的铺子……
就算她是横死,这也不符合逻辑。
她苦苦哀求让我把她的尸体送回来,然而尸体被送回来后,竟然会尸变,还吞吃了男尸的心脏。
这不是巧合……我他娘的让那女人给阴了!
“你是什么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一哆嗦,扭过头,就见右边的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身边,正仰着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她盯得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攥紧了阴阳刀。
老太偏过头,耸了耸耳朵,再次问道:“你是我家萍萍的朋友吗?”
问完,又把脸转了过来,两眼仍是直勾勾的朝着我。
我这才看清,她的眼睛根本就不能聚焦,而且眼珠上面像是蒙了一层白色的角质,这老太是个瞎子!
“你到底是谁啊?”
老太跺着脚又问了一句,颤颤巍巍的转过身,伸出两手摸索着,“老头子,你在哪儿?有人进咱家了……你快出来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啊?”
见她发慌,我有些于心不忍,想开口说话,可想到张安德和‘花棉袄’的叮嘱,却又不敢。
老太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摸到那个诡异的皮人了,忽然,皮人竟挺身站了起来!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啊?他怎么不说话啊?”老太太颤声说道。
这时,我惊悚的发现,皮人的嘴角竟然微微扬起,一只手缓缓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约莫两尺长的铁杆,两头分别焊着一大一小两块半月形的铁板。
那居然是修鞋用的鞋撑子!
皮人猛然把鞋撑子举了起来,朝着老太的头上就砸。
“小心!”
我大惊失色,冲上前一脚把皮人蹬回了椅子,急着把老太揽到一边。
我刚要回过头看那皮人,老太忽然把脸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