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一个粗嗓门忽然喊了一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挤出人群过来拉住我,“你来的正好,你现在是丨警丨察,我直接找你报警!”
“老憨叔,咋回事啊?”我愕然的问。
这汉子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村里人都管他叫老憨。
“你看看,你赶紧过来看看!”老憨拉着我,粗手粗脚的拨开身后的几个人。
人群一让看,看清河沿边的情形,我一下就愣住了。
河岸上竟然有百十只死鸭子,每一只鸭子的肚子都血肉模糊的,有些鸭子的肚肠还淌在外边,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破肚皮硬拽出来似的。
看看几个村民手里绑着长竹竿的网兜,再看看远处河面上漂浮着的十多只死鸭子,我心底一阵发寒。
老憨紧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说:
“你憨叔今年就养了这百来只麻鸭,我就指着过年把它们卖了,来年给你小良弟弟和你小莉妹妹交学费呢。这他妈一下午全死了,我咋弄啊?”
“憨子!”三爷爷大步走过来,一把打开他拉着我的手,沉着脸说:
“福安他们是来办公的,你别跟着瞎搅合。”
听三爷爷一说,老憨看了我一眼,蹲到一边,盯着河面抹了抹眼睛,不吱声了。
瞎子走到我旁边,小声说:
“走凶先走水,这些鸭子是让河里的鱼和王八给咬死的。”
如果我不是阴倌,听了这话,肯定觉得他精神不正常。从来都只有鸭子吃鱼,哪有鱼咬死鸭子的道理。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风生水势突然变得险恶,必定是会产生一些反自然现象的……
一辆警车和一辆医院的面包车先后停在村口。
郭森跳下警车走了过来。
“郭队。”
“郭队。”
郭森摘下警帽,看了看地上的死鸭子,抬眼看着我低声说:
“尸体送来了,但是我和赵奇必须全程跟查,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极限了。”
“明白。”
“尸体放哪儿?”
我勉强笑笑:“还送我家去,放在院儿里就行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
“有件事,还得你出马。”
“说。”
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从包里拿出那一刀黄符塞到他手里,冲不远处的三爷爷努了努嘴。
郭森瞪了我一眼,低声说:
“以后你小子要是再敢学马丽跟我来一推六二五那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拿着黄符走到了三爷爷身边……
村民散去,窦大宝开车赶来。
副驾驶车门一开,下来一人,居然是潘颖!
见潘颖从车上下来,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窦大宝挠挠头,有点尴尬的说:“潘潘刚好在店里……”
我想让他把人送走,可想想潘颖的性子……还是算了吧,这绝对是个看出殡不怕殡大的主,来都来了,她肯走才怪。
我问窦大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回过头见三爷爷正把符纸发给村民,我想了想,走过去把老憨拉到一边。
我说:“老憨叔,你也别犯愁了,等警方把案子办完,回头我跟上级汇报一下,按照实际情况给你争取些补偿。”
“补偿?公家能补偿咱啊?”老憨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大相信。
我‘鬼鬼祟祟’的向郭森看了一眼,转回头小声说:
“我不是在局里当差嘛。”
老憨虽然是实在人,却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闻言感激的握住我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暗暗叹了口气,说什么补偿,哪有部门会管这莫名其妙的灾祸。说到底,老憨血本无归,还是受我的牵累,过后我拿些钱出来赔给这老叔也是应该的。
“老憨叔,我得跟你借点东西。”
“啥借不借的,你要啥?”
回到家,我从包里拿出那个布包交给瞎子,说这应该就是老何说的阴灵活玉。
刘瞎子打开布包一看,眼睛登时就直了,“我艹,祸祸,你这东西哪来的?”
“帮人平事,事主给的报酬。”
“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刘瞎子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看成色,少说也得六位数。”
“呀,这镯子可真漂亮,哪儿买的啊?”潘颖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手里打开的布包。
那是一个翠玉手镯,是当初狄金莲给我的报酬。
狄金莲做了近百年的鬼,这玉镯是她的随身饰物,所以老何一说明什么是阴灵活玉,我就想到了这个镯子。
我对刘瞎子说,现在也别提什么钱不钱了,赶紧干活吧。
他答应一声,拿着镯子进了屋。
“福安,福安!”
听到喊声,我忙转身,就见老憨拿着根竹竿,把四只大白鹅赶进了院里。
“哎呀,这鹅可真大!”潘颖好奇的跑了过去。
“别过去!”
我和窦大宝同时大叫,可还是晚了一步。
她刚跑到跟前,一只大白鹅就狠狠照她手背上啄了一下子。
“妈呀!”潘颖一声惨叫,眼泪哗就下来了。
老憨连忙挥着竹竿把鹅赶到了院子的一角。
我斜了潘颖一眼,过去对老憨说:
“老憨叔,谢谢啊。”
“都是自家人,啥谢不谢的。”老憨把竹竿和一袋草料交给我,憨笑着看了看潘颖,背着手走了。
见潘颖抱着手哭的稀里哗啦的,郭森和赵奇也忍俊不禁。
窦大宝捧起她的手看了看,瓮声瓮气的说:
“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什么不好惹,你惹那呆家伙干什么?”
潘颖抹着眼泪说:
“我就知道鹅肉好吃,哪知道它那么凶啊?这只鹅肯定有病,脑子不正常!”
窦大宝嘿嘿奸笑:“不是它脑子有病,所有的鹅都一个样,要不怎么叫呆头鹅呢?这玩意儿压根就没脑子,就是二愣子,谁都不怵,凶起来狗都怕它们。”
一向不苟言笑的郭森忍不住笑着说:
“我记得杨蕾刚进局里那会儿,跟着去大刘海乡办案,也是看见这大头鹅白生生的觉得好玩,跑过去逗弄,结果被两只鹅从乡东头一直追到西头,最后躲进警车,车门硬是被这呆头鹅啄出好几个坑。”
“徐祸祸,你弄这么几个坏家伙来干嘛?”潘颖气鼓鼓的问。
“给你做烧鹅呗!”
我撇撇嘴,转眼看到房檐下的裹尸袋,不禁皱起了眉头。
郭森走过来说:“也就是上面对你的印象分高,相信这事有内情,不然的话也不会同意我把尸体带来这儿。你现在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先看看尸体。”
我从包里拿出手套,过去打开裹尸袋,看到尸体,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果然就是那个没脑袋的白袍子!
我找了把剪刀,从袍子上面剪下一块儿。
郭森张了张嘴,终究是没阻止。
“这人是谁啊?怎么死的?”潘颖好奇的问。
不等她凑过来,我就拉上了袋子,回过头瞪了她一眼,“知不知道什么叫好奇害死猫?”
我是真搞不懂,这娘们儿到底是好奇心重还是缺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