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见鬼了?”一个保安嘀咕。
另一个挨着他的明显哆嗦了一下,“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
保安队长显然也懵圈了,还是窦大宝提醒他,让人再去上面的窗户看看。
很快,两个保安的脸露在了之前被我们砸碎的玻璃窗上方。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听到动静的,全都下意识去摸手机。
保安队长大骂:“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都顾着看手机?!华子,我让你报警,报了没?”
转过身,又再次用胶皮棍指着我,大声道:“我可以替你们证明,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里的确有煤气的味道。可你们必须要向警方交代清楚,你们是什么身份,怎么进来小区,怎么……”
没等他哔哔完,外边就传来了刹车声。
几个便衣鱼贯下来,后边还跟着两个白大褂手提化验箱的法医。
“同志,是我们的队员报的警,这几个人……”
一个像是高官阶的中年人静静地听保安队长说完,才转向我们几个。
我拿出那部老人机递给其中一个法医。
“什么意思?”中年人不带任何语气地问。
“之前这里有煤气泄露,目的应该是想引起爆炸。要炸死谁,或者毁灭什么东西,只能是问这手机的原主人。你们这个同志戴了手套,由他直接接手,会更尽可能的避免指纹重叠。”
“你好像很专业?”中年人带着少许诧异,但随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和这别墅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先查案吧,越快弄清楚真相,兴许还能救活两个人的命。”
我指了指给法医的手机,“这个是作为引爆器,交到我手上的。里边只存了一个号码,30分钟前,如果有人拨出这个号码,这里已经炸了。
刚才,这位保安队长已经说的很详细了,什么尸体小孩儿,都先不管,就只着重现实——这里的确有煤气。”
“手机在你手上,你不在这里,那想要引爆,就必须还有一个接收端。什么都可以暂时忽略,但如果在你们和保安进来之前,没有人进来过,那接收端,就应该还在这个房间里。”中年人向法医打了个手势。
法医立时拨出号码。
见他摇头,我说:“刚才我打过一次了,听到手机震动或者铃声,哪怕不是自己的,也会本能地摸自己的手机。
你们进来前,我刚打过一次,还是能打通的。所有人都表现的很正常,只有一个人,显得与众不同。”
我指向保安队长的鼻尖:“这地方,一样家具也没有,你关了机,也没地方藏不是。”
中年人阴沉着脸看向他,略带严厉的口气低声问:“需要我搜吗?”
保安队长犹豫了一下,拿出一部款式完全相同的老人机。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还是跟我回局里再说?”
保安队长把手伸进兜里。
中年人看着他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保安队长涩声道:“打从这个小区建成,我就在这里做保安。谁不想有大房子住?我也是人,也想住别墅。
除了保安,额外的时间,我尽可能的捞别的外快。以前是发传单、送快递,之后是跑网约车,送外卖。我省吃俭用,用了十年的积蓄,付了首付。又用了十年,还清了贷款。
今年我四十七岁,终于如愿以偿,拥有了自己的别墅。
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玩儿我,我去看病,检查出得了癌症,晚期。医生说,靠进口药和化疗,我还能再多活个半年到一年。
化疗需要多少钱?进口药有多贵?我是不是得把还没来得及装修的别墅卖了,才能换来半年的命!
与其那样,我不如把别墅炸了,就当是……当是我烧给我自个儿的,到了下边再住呗。嘿嘿,就是不知道阎王爷给不给批宅基地。”
中年人面无表情地说:“炸自己的房子也犯法。还有,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用来引爆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他手上?我相信你有病,但不要希望以此误导我。”
保安队长摊摊手:“手机我傍晚随手丢在一辆公交车上了,实际一样的手机,我买了六个,傍黑散出去五个。只要不是财迷大妈,谁都不稀罕这破手机,任何一个人拨打上面的电话,都会让我得偿所愿。”
“炸个房,至于这么费劲吗?”中年人问。
“呵呵,我攒钱买的,有血有泪啊,我是真下不去手自己来。”保安队长两眼通红,却是有意无意斜了我一眼,眼底深处透出一丝得意。
中年人转向我,问:“你刚才说,抓紧查清这案子,有可能多救两个人,那现在呢?”
“哦,你提醒我了。差点忘了救人这茬。”
我向保安队长问道:“您贵姓?”
他笑笑,把那张诊断单递给我。
我看了看,“哦,姓孙,我还以为你和冀中一门候家沾亲呢。”
他仍旧笑着摇了摇头。
我走到门口,上下打量着门扇。
瞎子道:“他脸色儿没啥变化,机关不在门上。”
我点点头:“你说咱鲸吞那趟,得学了多少东西。”
“你们又没带我。”窦大宝抱怨道。
“警官,麻烦您,让所有人都撤出这里吧。”
“有必要吗?”中年人问。
我点点头,指指保安队长:“能在别墅区当保安,肯定手底下有点把式。”
中年人一言不发地掏出手铐,给保安队长打了背铐。
“能尊重点一个快死的人吗?”保安队长嘴上说着,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所有人都撤出了地下室,我和中年人并排走在最后。
我说:“虽然不是大城市,可拿死工资,买下这么一套大屋实在也不易。就是搞不懂,就算暂时没钱装修,稍微整理下,毛坯住着,不也比租房或者单位宿舍强啊?”
“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连大白都才只刷了一层,却只把个楼梯扶手装饰的这么豪华,我要是没看走眼,这还是黄花梨的吧?”中年人在转角处停下脚步,把手按在凸出的镂空球形装饰上。
我说:“回想起来,他第一个下来,在这个地方,确实摸过这个球,您转转看,是不是……”
“不是用转的。”中年人笑笑,随手掏出钥匙串,把一个挖耳勺掰成钩状,顺着球体的镂空插了进去,轻轻一勾,没有关门的地下室里便传来一阵轮轴转动的声音。
中年人微微蹙眉,收起钥匙串,摇头叹了口气:“这手艺还是潮了点,要是把轴承都换成手工木质,肯定就没这么大响动了。”
确定机关打开,我赶紧又跑回地下室。就见一边的地板还保持原样,另外三分之二竟然横向缩进了墙体,露出地下一个高约一米半的地坑!
就和之前看到的一样,里边站着不下二十个的小孩儿,仔细一看,居然都是泥塑。
“能尊重点儿一个快死的人吗?”横躺在一侧的史胖子微微抬起头抗议了一声。
但他并不是冲上面的人,而是针对躺在他旁边的臧志强。
日期:2022-01-12 0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