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巾老大坐在副驾驶位里,两个喽啰抱着袋子和我坐在后面。我靠着窗,低头假装玩手机。
三个人坐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司机问一些家常话也不理睬,最后司机师傅嘴里不满的嘀咕起来,“脾气倒挺大啊,有本事别打的。”三人依旧不理睬他,端着身体,眼睛直视前方。
我在心里腹诽不已,人家压根就听不懂中国话好嘛?自作多情也要看清楚情况啊。
这段路程对我来说无疑是场煎熬。
特别是喽啰手里抱着黑色大包,我猜那条肥硕可怖的毒蜈蚣就放在这里头,让我浑身的不自在。车子到了市里,我并没有在临顿路下车,而是提前一条街便下了。
一路上我都忐忑不安的假装玩手机,只敢用余光瞥一两眼。
不过到最后,我发现自己也许自作多情了。这仨泰国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只是当我下车时,旁边的小喽啰冷漠的看了我一眼。
刚下车我就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刚在车里差点给憋死,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目视着出租车渐渐驶远,我才转身前往临顿路。
一路戒备着走到“白事一条龙”,发现大门关的严丝合缝,连点光亮都透不出来。
“老李、富贵叔,是我。”我伸手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我看到老李脸色凝重的出现在我面前。还探出身子看了下,才说道:“瓜怂,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有惊无险。”我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问道,“找你们的,是那三个泰国人吧?”
老李转身就朝屋里走,嘴里没好气的哼道:“不是找‘我们’,是找屋里那个不要命的。”
看到他走进内铺,我关上门也跟了上去。说实话我来了这么多次,内铺可从来没进去过。
进去一看发现就是一卧室,面积倒是很大。得有二十多个平,不过没有啥家具,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床。地上倒是放满了东西,各种各样的盒子罐子,顺着墙整齐的码着,只留一条路出来。
店老板正在床上躺着,身子都缩成了一团。
我提着心走上前。只见他棉被都盖了两条,只露着个头在外面。不停的发抖打颤,似乎非常寒冷。
“富贵,再撑一会儿。”老李拍了拍被子说道,随后转身问我,“叫你买的东西…都带了吧?”
我忙不迭的从口袋里掏出纱布和止痛药,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后,冲着店老板就吼:“起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知道咧,知道……”店老板的声音很虚弱,微弱到我都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开口说话了。
老李直接掀开裹在店老板身上的两层被子。好家伙,他竟然还穿着厚棉袄,就这样还在不停的颤抖。
店老板到底是有多冷啊,不会中邪了吧?我心里有些担心。有时候中邪也会这个样子。身体就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不管穿多少衣服裹多少被子都会感觉很冷,但其实身上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真是墨迹,不要命了啊。”老李语气有些急,伸手去搀了店老板一下。
颤颤悠悠中,店老板终于坐了起来,身子瑟瑟抖个不停。这时我也看到了他的正脸,随即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脸上竟然还沾着些许白霜,睫毛上,鼻子和嘴巴上都有,就好像刚从大东北的寒冬中走出来似地。嘴唇也被冻得发紫,两排牙齿磕磕颤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就算现在是冬天,屋内温度也没那么冷啊,看这架势得有零下十几二十度才会冻成这模样吧。
“你还好吧。”店老板抬了抬眼皮,看着老李有气无力的问道。
老李叹了口气:“我还好,快点吧。”说着取了两片止痛药,碾碎后扔水里让店老板服下。
说实话看到店老板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这肯定是中邪了啊。像他这样精明的老狐狸也会中招。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他应该是被人害的,十有八九是那三个不像好人的泰国佬。
店老板艰难的脱下了袄子,露出很老土的红色毛衣,手工编织的那种。除了老一辈基本上没啥人愿意穿了。
老李大概看这蜗牛速度看不下了,直接伸手抓住店老板胳膊,将毛线衣给撸了上去,露出大半条胳膊来。他的胳膊青的发黑,像是涂了墨水似地,根本不是正常的肤色,看起来很吓人。
“搞成这怂样?叫你不要做那生意,不听是吧。”老李嘴里没好气的埋汰道。
哪想店老板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咧着嘴嘿笑道:“你他娘快点儿,老子真扛不住要嗝屁哩。”然而声音依旧虚弱,就像久病未愈快要去世的老人一般。
老李没搭腔,扭过头冲我吩咐:“瓜怂,抓住他胳膊,别让他乱动。”
我认真的点点头,伸手小心翼翼抓住店老板胳膊。可当我手一触碰到那青黑的皮肤,立马条件反射般给缩了回来。
太烫了!
店老板胳膊竟然这么烫,就跟装有滚烫开水的电水壶一样烫手。
“别怕,没事的。”店老板咧嘴笑了笑。看着他气若游丝的样子,我心里很是不忍。前两天还没心没肺的跟我喝酒,转眼弄成了这幅鬼样子。
我忍住灼烫的感觉,死死抓紧店老板的胳膊。
而这时,老李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把锃亮的匕首和一个燃烧着的酒精灯。他将酒精灯放到床沿上,倒弄着匕首在酒精火苗中反复灼烧。
我心里一紧。这是要干嘛,不会要给店老板放血吧?
匕首在火焰上灼烧了好久,老李才将烧得隐隐有些发红的匕首拿出,瞥了店老板一眼,淡淡的来了句:“忍着点。”
店老板咧嘴大喘气:“没事,这点小意思算个啥。弄吧。”不过我注意到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还是有些紧张的。
老李也不再犹豫,伸手抓住店老板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匕首竖着往手腕上一滑。“滋啦”一声,伴随着头发烧焦的难闻气味,直接窜起一缕黑烟。
于此同时,店老板胳膊上的皮肤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丁点鲜血流出。
就这样老李都没有罢手,而是将匕首顺着划开的口子给切了进去,在皮肤跟肉之间缓缓蠕动。
店老板口鼻中发出沉沉的闷哼,显然是疼得不轻。
我紧紧的钳住他胳膊,不让乱动。自己鸡皮疙瘩却是掉了一地,这尼玛是在剥皮吧?半个匕首都刺入了皮下,凸起部分都能看到尖端的形状,还在慢慢的朝里滑动着。
我看着都肉疼!刀切入皮下就够疼的了,关键匕首还是烧烫的,我甚至能闻到一股烤肉的气味。就算吃了两片止痛药,估计也没啥卵用。
日期:2016-11-06 1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