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水坑里的水,随着他的奔跑,溅起来,冰冷冰冷地落在刘纪允的手上,透着刺骨的寒意。
日期:2016-09-22 10:04:22
落荒而逃的刘纪允,在奶奶的老屋前停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平静自己所遇到的尴尬。
他敲门的手刚离开大门,屋子里立即传来小翠奶奶的回应声。显然,小翠奶奶是一直都等在外屋的。他尾随着她进了里屋。
今晚的屋子非常暖和,全然不似奶奶走时那个冰冷的夜晚。
小翠奶奶说:“小允啊,你还冷吗?我在给你打电话前,就燃起了炭火。今天屋子是不是暖和些?”
“谢谢奶奶,今天暖和多了。这些小东西,您带着回去,还请您一定不要嫌弃。”刘纪允把买好的礼物放在桌子上。
“来就来了,还好端端的买什么东西?拿回去,我这一把年纪了,什么都不需要。我本来打算等你奶奶满了七七才走,可是我儿子忽然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让我早些回去。我在这儿呆了大半辈子喽,眼看着明天就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小翠翠奶奶的环顾四周的眼神空空的,却又满满的。
“如果您想这儿了,有空就回来看看,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刘纪允说。
“会的。我带上了你奶奶的照片,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我也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小翠奶奶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真丝手帕,用手轻轻地摸着里面包着的照片说,“这个手帕,还是当年你太奶奶给我的。”
“奶奶,您为我们家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回去陪陪儿子、孙子,享享清福也是挺好的。”刘纪允说完,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递给小翠奶奶继续说:“这里有四万八千块钱,您拿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翠奶奶把钱往回推,说:“小允,这些钱奶奶要不得。你爸昨天已经给过我工钱了。你一下子又给我这么多,我到死都用不完呀。”
“奶奶,其实您在我心里就跟我亲奶奶一个样儿。这些钱用不了多久,等您用完了,随时给我电话,我再给您寄过去。”刘纪允把手捂在小翠奶奶苍老的手上。
小翠奶奶把钱推回到刘纪允的身边说:“小允啊,你的心意,奶奶心领了。如果将来我真缺钱了,奶奶会打你电话告诉你。只是现在我不缺钱,这些年我也是存了些钱的……”
牛皮纸信封被二人推来推去几番,小翠奶奶始终执意不要,刘纪允只能先把它塞回衣兜。
小翠奶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刘纪允。
首饰盒不大,但做得非常精致,捧在手里散发着一股香樟树的清香。盒身上满铺朱红色底漆,盒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侧面是如意云纹铜锁扣,锁扣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
刘纪允小心翼翼地托着盒子问:“奶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打开看过。不过,你看这盒子这么精致,藏在衣柜底下的暗格里,而且盒子和钥匙又是分开存放的,我猜想,应该是你奶奶非常珍惜的东西。”小翠奶奶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带齿扁平的钥匙递给刘纪允,继续说,“你打开看看吧。”
刘纪允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把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的人所穿着的衣服和那日陈安妮买来的相似,胳膊上还带着红袖章,“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印在最显眼的地方。
刘纪允和小翠奶奶诧异的相视一望,盒子里并不是什么贵重的黄金、翡翠,也不是什么古董字画,为何奶奶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小心保管?
刘纪允将首饰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并没有字迹,似乎这个笔记本是空白的。
“小允,你再仔细看看。”小翠奶奶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刘纪允,又小心仔细地翻看了几遍,才在笔记本的中间位置,发现了一段淡淡的笔记。
日期:2016-09-22 10:04:50
“戌申年 戌午月 葵亥日 阴天
昨日一阴生,做一梦,若将来每一阴生时,重做此梦,待到阴极阳生时,我命休。怎奈襄解之术已在浩劫中烧毁,无法寻觅。命!
——万青村 刘玉允”
刘纪允小声读完这段文字,抬头看着小翠奶奶问道,“奶奶,你知道刘玉允是谁吗?”
“我从没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刘玉允……刘玉允……怎么这个名字跟你的名字这么相像呢?”小翠奶奶一边思量,一边说。
“是啊,真像。那我的名字,您知道是谁帮我取的吗?”刘纪允也发现这个名字似乎和自己有关。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你出生的时候,你奶奶执意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就因为这件事,你爸妈还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你妈让了步。”小翠奶奶说。
“莫非,这个刘玉允,就是我爷爷?”刘纪允脱口而出。
小翠奶奶的眼睛一亮,“极有可能!”
……
小翠奶奶和刘纪允又聊了很久,很多关于奶奶的细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陌生的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刘纪允说想要明天自己开车送小翠奶奶回南通老家,免得她坐火车一路奔波劳顿。小翠奶奶却执意不肯。她说,自己已经打听好了路线,要他好好上班,不要为自己分心。她知道坐哪路车去上海南站,到了南通站后,她儿子也会在火车站接她。还说儿子搬家后,她也不清楚新家的具体地址具体在哪儿。
刘纪允趁小翠奶奶起身的空档儿,偷偷把装着钱的牛皮纸信封盖在小翠奶奶的衣服下面。
一阵寒暄之后,他把首饰盒收进手提包里,跟小翠奶奶道了别,便出了门。
那页写着奇怪内容的日记,一直盘旋在刘纪允的脑海里,他除了明白按照文字的描述,日记的主人的死亡是跟一个重复的梦有关之外,并不明白那上面的日期所指的是什么时候,以及那个梦又是怎样的梦?
他思索着向前,不一会儿便走出了巷子。
发动汽车之前,刘纪允给小翠奶奶打了个电话,叮嘱她路上小心,并告诉她,他把钱放在了沙发上的衣服下面,并让小翠奶奶带走。因为从明天起他要出差半个月,如果小翠奶奶不带走,那些钱会被别人拿了。
日期:2016-09-22 10:05:06
乙
半个月后,刘继允出差归来的第二天,他便接到郝胖子的电话。二人约定当日下午去陈安妮的“释压会馆”。郝胖子在刘纪允出差的这段日子,几次三番地催促刘纪允快些回来。因为郝胖子单独面对陈安妮时,便会不由的紧张。他不想给陈安妮留下木讷、呆板的形象。
他们二人抵达“释压会馆”时,韩薇薇说,她的安妮姐姐外出了。
一向脑子灵光的郝胖子,顿时一脸沮丧,眼睛里含满了失望。刘纪允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失魂的郝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安妮打了个电话。然后拍拍郝胖子的肩膀说,“胖子,你这个号称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能把粪土说成黄金的主儿,今天怎么打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