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0-13 11:07:02
乙
郝胖子钻进帐篷脱去衣服时,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和羽绒服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他用羽绒服的内层将头发尽力擦干,然后钻进了睡袋。
外面下雨了吗?他确定不了,于是侧耳聆听,并未听到雨点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可能,外面下的是毛毛细雨吧,仅仅是雾气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头发和衣服弄得这么潮湿。
近在尺寸的刘纪允突然在旁边的睡袋里躁动不安起来,他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郝胖子的心顿时随着扭动的刘纪允拧巴了起来,道士给他看到的幻想,一片片从脑海中升起,让他变得焦躁不安、心绪不宁。一个邪恶的念头在郝胖子眼前闪过:现在就用手将刘纪允捂死在睡梦里。
郝胖子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幸好此时那个妖道不在,幸好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刘纪允忽然裹着睡袋直直地坐起,嘴里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郝胖子忍不住问:“纪允,你怎么了?”
刘纪允努力的平息自己的情绪,喘着粗气答道,“是那个噩梦,他又来了。”
郝胖子滑着打火机,跳跃的火光映出刘纪允已经吓得煞白的脸。
郝胖子一边用手自上而下的拍着刘纪允的后背,一边关切的说:“这次跟往常有区别吗?”
刘纪允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回答说:“基本差不多。只不过最后的笑容更加诡异、悽惨,哦,这次还发出了笑声。那笑声仿佛就那样回荡在山谷之内,永远都不会消失似的。太瘆人了,简直就像钻进了毛发、骨髓。”
郝胖子抓过备在一旁的蜡烛点着,却没有熄灭手里的打火机,他盯着打火机跳跃的火苗,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梦里的地方找到。”
刘纪允点头肯定:“嗯。也许只有找到那里,才会有新的收获,才能结合安妮的噩梦,发现新的线索。对了,你怎么没睡?”
郝胖子一怔,旋即说:“哦,我刚刚起来出去尿了个尿。”
刘纪允看到郝胖子有些潮湿的头发问:“外面下雨了?”
打火机发烫的齿轮让郝胖子感觉到了疼痛,他合上打火机,把手指放在嘴边吹着:“我刚才比较急,没注意这事儿。”
刘纪允:“你的头发都湿了,还不知道下没下雨?”
郝胖子伸手摸了摸头发,装着浑然不知的样子说:“也许是刚才尿尿被雾水打湿了,又或者是睡袋里太热,出了汗。”
刘纪允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对胖子说:“赶紧再睡会儿吧,现在才三点半。”
郝胖子吹熄了蜡烛,两人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装睡的郝胖子发现身旁的刘纪允也没有睡着,而是躲在睡袋里鼓弄着手机。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郝胖子听到刘纪允轻轻地起身,拉开了帐篷。有人钻了进来,径直钻进刘纪允的睡袋,全然不顾近在咫尺的郝胖子。舌与舌的吮吸声,肉与肉的摩擦声,尽管他听得出他们已经尽量把动作减轻到避免发出声音,然而那刺耳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郝胖子的耳朵里。郝胖子如坐针毡般压抑着抓心挠肝的愤怒,千百次都想起床把他俩给扔出去,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一声声压抑的欢愉声过后,一个声音轻轻地飘进郝胖子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旁边有别人,高丨潮丨反而来得特别快,特别刺激,而且特有层次,一层高过一层。”
这是郝胖子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这是陈安妮的声音。虽然他从她钻进帐篷时带进的香气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把刀在郝胖子的心头划出一道道喷血的伤口,“我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安妮她从没承认过是我的女朋友。”
日期:2016-10-15 23:12:04
丙
“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赶紧把吃的搬到屋檐下的长廊里吧!该死的胖哥,这么晚了竟然还在睡觉,真是一只大懒猪!”郝胖子迷迷糊糊地听到韩薇薇的大喊声,猛然惊醒,抬手看表,时针已经趴在了八上。
韩薇薇隔着薄薄的帐篷布,踢着郝胖子的睡袋大喊:“大懒猪,快起来!都八点了。再晚,你会跟帐篷一起被水冲走的。”
刘纪允的声音也冲进来:“胖子,起来了。”
外面的确下雨了,而且雨不小。雨滴不断地砸在郝胖子头顶的帐篷上。
“就来!”郝胖子回了话,却没有起身,不知为何,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帐篷外面的刘纪允和陈安妮。韩薇薇又在帐篷外大声呼喊,郝胖子无可奈何的钻出帐篷,立在雨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化成刺骨的寒针直钻骨髓。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搬到了屋子的长廊下面,餐布和食品也已经摆好。
刘纪允看郝胖子站在雨中发呆,冲他喊道,“胖!你站在那儿发呆干啥?不怕被雨淋病呀?”说完,他披着雨衣跑了出来,推了一把胖子,说:“快躲到长廊下面去!”然后开始收拾帐篷。
郝胖子没有走,跟着他一起收拾着帐篷。
陈安妮站在屋檐下大喊:“胖子!你今儿是魔怔了吗?这么大的雨,你又没穿雨衣,赶紧过来避雨!”
郝胖子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慢吞吞地往长廊走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到了那扇窗户,想起了昨晚的那个黑影,以及陈安妮。
陈安妮看着失魂落魄的郝胖子在慢慢地挪动,急忙披上雨衣重进雨中,将胖子拉到长廊上。安妮脱下雨衣,抖落上面的雨水,放在一边,走近郝胖子,说:“胖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差?”安妮说着,伸出手背贴在胖子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说:“还好,没发高烧。薇薇,你给胖子哥找支温度计过来。”
郝胖子低下头,不敢看安妮,“不用,我没事儿。”
收拾好帐篷的刘纪允从雨中走进长廊,脱下雨衣拍着胖子的肩膀说:“胖子,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强壮的男人,可千万不能病倒呀。”
郝胖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别担心。我真没病。”
陈安妮把韩薇薇到给自己的热水塞到郝胖子手中,说:“那我们吃早饭吧!”
雨越下越大,裹着风不时地卷起地上的餐布,喝完的牛奶盒子被风打翻,又打着滚被吹向了密林的深处。
四个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刘纪允走到房门前,取下大门上挂着的铁链对大家说,“我们进去避避吧。在这样下去,不等天放晴,我们可能已经被活活冻死在这鬼天气里了。”
陈安妮用使劲搓热的双手捂在自己被冻得通红的脸上,点点头说,“只是,那间屋子的房门不要再打开了。”
见到安妮点头,韩薇薇一个箭步冲到大门前,用力推开紧闭的大门,冲了进去。
刘纪允左邻右抱地将大件行李挪进房内,陈安妮和韩薇薇则帮忙将挪进房内的行李摆放整齐,只有郝胖子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走廊上的东西。
没用一支烟的时间,四人已经把一切整理妥当,坐在了厅堂内。厅堂里仍然充斥着发霉的味道,他们没有立即关上大门,外面的冷风依然能灌进来,但也还是比走廊暖和多了。
郝胖子翻出木炭,在背风的地方点起火堆,红红的火舌慢慢将木炭舔舐,发出温暖的红光。木炭散发出的热量,让众人的身子暖和了起来,气氛也身体活跃了起来。
待到屋里的霉味被风吹的没那么重时,韩薇薇起身把大门关上。没了从房门灌进的冷风,屋内更暖和了。
温暖滋生了无聊,胖子建议打牌解闷。说着便取出扑克和白酒,定下四个人谁输谁喝酒的规矩。
牌过五庄,酒过三巡,喝了酒的胖子,又变回了原来的胖子。
嬉笑怒骂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四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
陈安妮又输了,她喝了一口酒,红着脸放下酒杯,摇晃着起身,带着醉意笑着向大家宣布:“我要勇敢地面对我心中的恐惧!只有这样,我才能克服我的噩梦。”说完,摇摇晃晃地走向那扇让她恐惧的房门。
陈安妮推开房门的时候,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绵长的“吱呀”,她手中蜡烛的火苗猛地向上蹿了蹿,继而微微地摆动。陈安妮手掌微拢挡在火苗一侧,生怕那脆弱的烛光就这么熄灭了。她借着酒劲,轻屏呼吸,扭过头对身后的大家露出一个看似完美的笑容。她坚定的走了进去,其余的人也尾随而入。
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和身旁的人说笑。酒后微醉的陈安妮脸蛋微微泛红,仿若是涂了胭脂一般,比往日里素颜的她多了些许妩媚。
蜡烛在他们的嬉笑中,安静的燃去了指肚一般长短的一截,镜子里的陈安妮始终还是陈安妮。
她兴奋的几乎是从凳子上蹦起来的,转身抱着身边的韩薇薇,开心的叫道,“我不怕了!我终于克服掉了我内心的恐惧!”
就在陈安妮起来的同时,刘纪允的心却被狠狠地擂了一拳。他迅速故作镇静的闪身挡在安妮和镜子中间,将脸换上了一个开心的面具。
陈安妮站起来转身的瞬间,刘纪允看到镜中的脸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停留在了镜子之上。那张脸并不是陈安妮的,而是一张像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扭曲、变形的脸。
刘纪允小心的隐藏着自己恐惧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陈安妮、郝胖子、韩薇薇都依然沉浸在安妮脱离恐惧的欢乐里,他们的神情没丝毫改变,还在之前那满脸的傻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