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5-21 23:07:55
要么耍花枪,或者唱花腔
—从《诡梦镜中人》来解剖悬疑小说的麻雀
□程文敏
程文敏:湖北阳新人,现居香城泉都。作品散见《青年作家》《安徽文学》《芳草》《长江丛刊》等,入选《小说选刊》栏目。曾获首届“香城泉都”文学奖新锐奖,首届、二届吴国伦文学。与人合著《五十四种孤单》。
一口气读完一部长篇小说,现在于我算是十分奢侈的享受了,也就是从北京出差无锡,在高铁往返途中,我才腾出大块时间,将新入手的《诡梦镜中人》(以下简称《诡梦》)不间歇读完。
作为悬疑类小说,最大诉求就是走市场销量,创作通俗化和接受大众化是题中应有之义。可这本《诡梦》不安分,从头到尾都在耍花枪,笔头如同枪头,杆身抖动,红缨翻飞,让人眼花缭乱。咱不说玩出来的虚招,而是谈论他到底怎么玩的。或者换句话说,写出一部能看得下去的小说,和唱出一曲能听得过去花腔,在技巧讲究上没什么本质区别。唱花腔,声调多转折,气息要撑得住,声音要富有穿透力,还要表现不同意境,音符听起来就是流动的诗章。
笔者不会武术,也不会美声唱法,只能试着解剖《诡梦》,尚且做不到游刃有余,可能是抽筋扒皮,翻晒零部件,聊博看官一哂。
1、故事套盒必须要手艺精细
结构现实主义大师略萨有本著述《中国套盒—给青年小说家的信》,对长篇小说的艺术形式提出很多真知灼见,其中援引“中国套盒”的手段,来源于宋元话本小说,即在小说的开头引入与之相关的小故事,就像民间工艺品那样,大木盒里容纳小锦盒,这样的开头使小说富有创意,也能伸缩自如,开合有度。
《诡梦》的核心情节为诡异梦境,靠这个梦境解密推动。这个设定分内外两层,就是一个故事套盒,有了外盒作为引子,内盒既可以是主体,也可毁弃人物,另起炉灶续写。陈安妮老是看到镜中人的诡梦,刘纪允总是陷入奇怪的梦境,两位精英人物带着助手和死党踏上解梦探险之旅。原以为要打怪升级,探险寻宝,下面却不按心理期待来,而是借助幻术之说,置换主要人物身份,上演一个村庄的分崩离析,一群男女的悲欢离合。这一招花枪耍的,让人无法捉摸枪尖方向。
这种套盒玩法既是结构技巧,也是叙述技巧。先给小说开头打一个总“结”,主要情节就是寻梦,或说解密梦境,它要含蓄蕴藉半天,各种铺垫烘托,升级矛盾冲突,最后达到故事高丨潮丨,才可“解”开此“结”。这个“结”,在《诡梦》结尾,居然就不给解开,你若满怀期待必定扑个空,梦境真相究竟如何,现实纠葛还会怎样?最最重要的是,“且听下回分解”。
作为高富帅和白富美的男女主角,除了偶像特征明显,适合改拍成影视剧外,其实没什么好分析的。类型小说的主角不但是外貌协会的,而且是财富集团的。相比之下,我更愿意谈谈作为陪衬的配角。
男二号“郝胖子”,就是拖油瓶角色,干嘛是个胖子,居然还是个胖子,《鬼吹灯》和《盗墓笔记》都叫王胖子。这真是最佳拍档吗?小说这么写也是为了增强代入感。现实好像就是如此,穷矮矬遭遇高富帅,永远只有被跪和被虐的份儿。就因为长得胖,就该永世备胎,本事再大也不招女主角待见,只能在小说中插诨打科,在影视剧里耍活宝。能不能换成瘦子?对不起,肥胖是不可饶恕的原罪,自《笑林广记》中的明清笑话集,到赵本山小品、郭德纲相声,不抖生理缺陷的包袱,好像观众都笑不起来。讨喜就该讨巧吗?郝胖子作为探险解梦四人组一员,仅在开头和结尾几章出现,在小故事锦盒里,除了害着单相思,就是没头没脑当助手,而在大故事套盒中,则沦为围观群众,被施法成了魅影,不能参与任何事件发生,无法改变任何细枝末节。如果还有续集,要写出大IP,郝胖子的戏份可加重,性格再复杂点,仅仅是好女色、喜欢钱、讲义气还不够,不妨外形暴瘦为美男子,内心有所黑化,兄弟反目、深挖墙脚、横刀夺爱、梦里厮杀、握手言和,各种矛盾冲突无不可供选择。
2、悬疑设置不仅是吊人胃口
漂亮的故事是悬疑小说的内核和生命。没有哪部悬疑小说不是凭借一个悬念迭起、疑窦丛生、情节曲折、惊悚刺激的故事来取胜的。《诡梦》的命根子就是梦境解密,它的大悬念里套着许多小悬念,寻找梦中秘境,操纵梦中人,寻找凶手…通过不断设置、拆解,演绎得丝丝入扣,一层层剥开“疑”的内核。